除夕之夜,新城小区。
林如影做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又包了一些饺子,放在窗外冻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春晚,整个屋里除了电视机播放的小品,高八度的话剧腔,就是闹哄哄的歌舞,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寂静无声,格外冷清。
今天,本来尹义华邀请林如影去他家和尹父一起过年。
但她觉得,一来这是自己出狱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不能马虎,该做的一样不能少;二来,她目前和尹义华的关系有些微妙,说朋友不朋友说男友不男友,再登堂入室,会落人口实。
因此,面对尹义华的好意,与尹父的客气,她还是选择婉拒拒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如影觉得今天有除旧迎新,改头换面的兆头,所以格外重视。一直熬夜,她打算等十二点整敲钟的时候,再许下一个愿望,算是新年的盼头。
刚刚,林如影接到洛家父女的电话,她正在粘对联和福字。
“小影妈妈,过年好!”
“茜茜过年好。”
“给我买的新衣服已经收到,你真是太有眼光了,谢谢小影妈妈。”
提起这事,洛茜既骄傲又欣喜,她一向觉得小影妈妈特别有眼光,买的东西既洋气又漂亮。
就像这次,当小丫头穿着林如影快递来的白色羽绒服,和粉红色的小毛衣时,一个屯子里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无不羡慕地问道:“洛茜,你的衣服真好看,是谁买的?”
“小影妈妈。”
“你有新妈妈了?”
“嗯,差不多,快了。”
每每这时,洛茜表面看上兴高采烈,但心里不免担忧:小影妈妈,真能成为自己的妈妈吗?
电话另一头。
林如影笑得眉眼弯弯,“不客气,茜茜喜欢就好。”
没有人不喜欢被赞美,尤其是这种半大又不同懂事的孩子,他们单纯不世故,说出的话往往更真心,不掺杂其他目的。
说到“眼光”,她便颇为自信,要知道从前的时尚杂志都经常刊登她的混搭,自己可是女孩子的穿衣风向标呢!
林如影心情愉悦,接着又说:“过年了,小影妈妈给你发了红包,怎么还接收呀!”
她还特意在上面写上祝福词:新年快乐,永远健康!
林如影早就想等到年后,洛森带女儿回到冰城,包个红包给小丫头。她记得罗娟的话,会拿洛茜当亲生女儿,母亲能为孩子考虑的一切,都能想得。
“可是,可是爸爸不让我收。”洛茜失望地咬着红红的嘴唇,干脆掀了底牌。
其实小丫头早就注意到红包的存在,只是爸爸说她已经收到新年礼物,不能再收钱。
下一秒,听筒中是另一个男人低声的训斥。显然,洛茜和林如影通电话,洛森就在旁边。
“茜茜,乱说什么?”
“我又没说谎,呃……”
小丫头对爸爸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把电话塞进对方手中,蹦蹦跶跶的跑出去打雪仗了。
洛森拿着电话的手微微发颤,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接,还是就此挂断。
尹义华和林如影的事,他大抵知道一些,虽然不是全部,但也算细枝末节。
平心而论,尹局与她无论各个方面都更加般配。
尹义华虽然出身普通,却也是生在城市;不像洛森,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从小就面朝黄土背朝天。
再者,尹局凭借自己的努力,上了名牌大学,成了一局之长,工作努力,业绩突出,有车有房,算是半个成功人士。
而洛森,学历不行、工作不好、没车没房,结过一回婚,还有一个病恹恹的女儿。
曾经,洛森也幻想过,林如影能成为自己的妻子,茜茜的新妈妈。但转念一想,人家就算落魄了,也有更好的姻缘,他的那点龌龊想法如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渐渐地,他就放弃了那份压抑在心中的感情,更多的时候,以哥哥的角度考虑林如影的事情。
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心有不甘,但奈何人终究应该有自知自明。
恰此时,林如影温柔的声音隔着听筒传了出来,“洛哥,你在吗?”
“在,在。”洛森结束神游,急忙答应。
林如影先是简单打了声招呼,而后把话转到正题,“洛哥,为什么不让茜茜接红包?”
“你付出太多了,我们不能……”
洛森明白,林如影现在的条件也不太好,年前又正式辞职,连一点收入都没有。她给女儿买的东西已经花了不少钱,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洛哥,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一切都是我应该的。”
洛森知道林如影又想起罗娟,心里全是内疚,他急忙岔开话题,“小影,待会儿替我跟尹局问句新年好。”
“他?我在自己家呢!”
尹义华上次对洛森提过,想接林如影回家的事,所以他以为她现在就在尹家。
“你没去?”洛森的话说到一半儿,又想起别的原因,“是不是隋冬冬在你身边?”
他以为小家伙搅局,所以两个人才没在一处。
“没有,”林如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闷闷的,“冬冬,冬冬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两人寒暄几句,撂下电话。
自从上次林如影和隋洐摊牌之后,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儿子说了什么,亦或者下达什么命令,总之,隋冬冬很久没有消息,而她也没刻意接触他。
如今被人提醒,内心就像小猫抓挠一样,蠢蠢欲动。
冬冬,冬冬,冬冬……
在默念一百遍这个名字后,林如影最终决定,还是自己先迈出一步。
心乱如麻,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多分钟,她拿出手机,找到隋冬冬的微信号码——你是我的影。
看到这个微信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他竟把自己的名字牢牢放在心间。
想了想,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也发了一个红包过去:冬冬,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短信发了过去,林如影等待回音,可对方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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