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只是猜测而已。”
“是么,本王倒是觉得,你在挑拨。”
裴樾淡漠饮下酒,酒香甘醇,犹如某个小骗子柔丨软的吻。
庸王瞳孔极快的缩了一下,再看裴樾,他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冷漠俯视着这里的一切,好似除了苏棠之外,什么也入不得他的眼。
“郡主,请用茶。”
嘶哑难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容萤吓了一跳,碰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苏棠身上。
可不等苏棠开口,齐王突然大怒,“哪里来的贱仆,茶都端不稳,竟敢泼了本王未来的弟妹,来呀,给本王剁下他十根手指给永宁郡主赔罪!”
热闹的喜宴瞬间一静。
苏棠看着那仆人,六十上下,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另一只已然浑浊。
皮肤苍老褶皱,头发更是苍白干枯,一双手布满了伤疤,粗糙不已,唯独背脊挺直着。
这哪里是齐王府正常会用的奴仆?
“既是齐王殿下喜宴,不必责罚了,衣裙而已,我再换一身就是。”
“那怎么行呢。”齐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奴仆,叫人把他押着跪在了地上,“郡主既然狠不下心剁了他十根手指,这样吧,本王就挖了他剩下的眼珠子,也省得他看到郡主激动,误把你认成了他的老情人。”
苏棠猛地抬起头,齐王这意思,此人是娘亲旧人?
看来齐王今天是冲着她来的。
“既如此,不妨将招此奴才进府伺候的人一并打杀了。”
裴樾直接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剑,扔在了齐王脚边,“动手吧。”
齐王看看剑,再看看杀气凛凛的裴樾,赌气似的大笑,“好啊,那就多杀几个,来啊,去把招了这贱仆进来的人都抓来。”
庸王咳了几声,打断齐王的话。
“皇兄,今日是你定亲的喜宴,打打杀杀不吉利,既然永宁郡主不计较,不如放他下去吧。”
“是啊殿下,不如算了。”霍柳柳主动起身朝苏棠敬酒,“柳柳在这儿给郡主赔罪了,希望郡主莫要计较。”
这话,竟是苏棠不依不饶似的。
苏棠微笑,“看来霍小姐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太好了。”
一直不依不饶的,分明是齐王。
霍柳柳当众被呛,脸上浮起几抹绯色,局促又羞涩的赔不是。
齐王恼怒,还是当着他的面,苏棠就敢这么欺负他的女人,难不成就凭她也敢瞧不起他堂堂齐王!
越想越不甘心,任凭杨贤妃怎么给他使眼色,齐王还是一拍桌子,“永宁,你就不觉得这男人眼熟吗,不觉得……你长得有几分像他?”
“是挺像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你……本王的意思是,他是你娘的老情人,你自然是他的……”
‘砰——’
裴樾手里的酒盏径直飞出,狠狠砸在了齐王脸上。
齐王狼狈的跌在地上,怒气冲冲,“裴樾,你干什么!”
“本王手滑了。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裴樾一袭黑锦,凤眼微抬,已是气势如海,分明平静的一句话,可众人皆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好,本王就说个清楚,这男人就是苏棠她娘赵如溪的……”
‘砰——’
裴樾手里的酒盏再次滑出,砸得齐王眼冒金星。
杨贤妃终于忍不住了,“靖王,你这是要为了外人,伤了兄弟感情?皇上最不喜欢兄弟手足相残,你想清楚,当真要这么做么!”
裴樾似被问住,略一停顿,淡声问,“有何不可?”
狂!
太狂了!
狂得根本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
杨贤妃深吸一口气,却不敢跟裴樾撕破脸。
人人都知道裴樾病入膏肓活不长了,所以皇上对他也纵容几分,更何况他手握重兵,一支赤焰军此刻就驻扎在城外!
“啊呃——!”
一声闷响,苏棠回头,才见那老仆竟是当场咬舌自尽了。
她急忙上前想给他塞颗药,却见那老仆只是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望着她,聚满了眼泪,还带着欣慰,并悄悄塞了张纸条在她手心。
“啊啊……”
他含糊的想说什么,终究是说不出来,流着泪含着笑满足的死去。
不少小姐被吓得尖叫。
“叫什么叫,烦躁,没见过死人啊。”谢潇潇鄙夷不已,“齐王殿下,先把这老东西扔出去吧,多晦气,闻着味儿都低贱脏污的很。”
“扔出去!”
“齐王殿下……”
“永宁郡主莫不是想要好生安葬这老仆,给他守孝?”齐王生怕裴樾再砸他,说完就躲到了杨贤妃身后。
苏棠握紧手心的纸条,暗藏冷意,“臣女只是想提醒王爷,大喜的日子,既然地方弄脏了,不如换个地方设宴。”
人既然死了,尸首便是次要。
首要的,是怎么出了这口恶气!
杨贤妃也觉得有理,立刻叫人去布置花园,重新摆宴。
齐王则下去更衣。
苏棠看着齐王消失的身影,跑到裴樾身边,“王爷,我去去就回。”
说完,趁乱跑了。
裴樾脸色微沉,她有什么话,是不能跟自己商量的吗?
果然,她不信任他!
苏棠当然不知道某个醋坛子莫名其妙爆缸了,她一路避开人群,尾随着齐王。
下人们都忙碌着宴席的时,此刻路上的下人并不多。
苏棠还在找机会下药,齐王突然捂着肚子。
“本王肚子疼。”
“王爷,附近只有下人用的茅房,您看要不要忍一忍回屋里……”
“忍不了了。”
齐王想大约是被裴樾砸了那两下吓到了,但他又不能提,只交代下人在外等着,飞奔茅厕。
飞流直下,一通畅快后,齐王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可就在他想要推门出来时,却发现茅厕门被人反锁了。
“喂,来人啊,来人!”
话没说完,一把粉末从门上的缝隙里洒了进来,齐王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暗道不妙。
下一刻,眼一翻,直直往后栽了下去。
噗通——!
苏棠嫌弃的拍干净手,瞥了眼守在属下百无聊赖打哈欠的小厮,取下拴住门的木头,扭头走了。
布置好宴席,霍柳柳发现齐王迟迟没来,苏棠也没来,狐疑起来,并当众道,“怎么不见永宁郡主?”
“我方才见齐王殿下离开,郡主也跟着离开了。”谢潇潇哼笑,“该不会两人吵着吵着,吵出真情实意趁机幽会去了吧。”
“谢小姐,你别胡乱猜测!”
“我胡乱猜测?”谢潇潇充满恶意的盯着容萤,“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她独自一人去了哪儿,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啊?”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不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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