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的事,裴樾很快查清,是一个新进府不足三月的伙夫,他悄悄往百药的饭菜里下了药。
而百药生,明知饭菜有毒,却欣然吃下了那些药。
百药生的事后,苏棠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
直到丽贵妃叫人传来消息,说琴娘已经被绞死了。
苏棠觉出丝不对劲,问芸香,“确认过,死的人真的是她吗?”
芸香点头,“琴娘死之前人都疯了,抓烂了自己的脸,还成天往墙上磕,撞得头破血流,死状难看,不过娘娘派人去确认了,应当不会错。”
“那就好。”
苏棠又问了几句常乐公主的身体,芸香说一切都好,并且告诉苏棠,“朝廷想要尽快完成慈恩公主和楚国小皇子的婚事,婚期就定在十月,娘娘说,您已册封公主,届时会要进宫,为慈恩公主送嫁。”
“好早。”
苏棠记得前世谢潇潇册封公主到出嫁,也花了快一年的时间。
芸香笑说,“好像是靖王殿下的提议,观星处的人也说下月是几年来最好的一个吉日,皇上便把时间提前了,就是委屈了慈恩公主。”
委屈也没办法,难道皇上还会为了她放弃良辰吉日?
苏棠让阿圆送了芸香离开。
琴娘已死,苏勇的丧礼也快办完了。
想起答应苏棋的事,苏棠打起精神,驾着马车出去了。
曹寿虽然把葬礼办得一团糟,但下葬的地方却选得很好,是块风水宝地。
苏棠到后,下了马车戴着长长的纬纱帽站在暗处,听不远处厉嬷嬷跟曹寿说话。
厉嬷嬷跟着曹寿,直抹眼泪,“二老爷去得急,否则大老爷和老夫人都该在身边的。”
曹寿满脸不耐烦,“你说二房还有不少家产,现在丧礼都办完了,什么时候给我?”
“现在棋小姐也死了,一切当然都在音儿小姐手里。”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找她要。”
曹寿不顾旁人眼光,还哼了声,“女子都是要泼出去的水,家产自然要留给男儿,我都替二叔守孝了,二房的东西当然都归我。”
厉嬷嬷想劝都不敢出声,连哄带骗拉着曹寿走了。
他们一走,人群就开始议论,有可怜苏音儿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还有不少骂苏棠薄情的。
苏棠翘起唇角,薄情?
她今晚就要挖了苏勇的坟让他曝尸荒野,叫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薄情。
人群很快散开。
这里没有几个来真心吊唁的,以前相熟的同僚,也只派了家丁过来走个过场罢了。
人一散,苏棠就让人开始挖坟,既挖苏勇的,也挖苏棋的。
三天时间已到,苏棋从棺材里醒来时,以为自己多半会被闷死在里面。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叮叮咚咚的声音。
难道,苏棠真的没骗她?
她心跳加速,如果能活,谁又愿意死?
可苏棠真的能放过她吗?
她知道,如果她跟苏棠的位置对调,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苏棠的。
但很快,夕阳的余晖从撬开的棺木缝隙洒了进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直到棺木完全被人打开。
苏棋睁开眼,看到了坐站在另一个坟头淡淡望着自己的苏棠,她看了眼坟头的墓碑……她爹苏勇的。
“先等一等。”
苏棠并不理会她复杂的目光,又在苏勇坟头踩了两圈,才听到一阵马蹄声靠近。
不大的青帷马车内,还有少女惊恐的声音,“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音儿!”
“姐姐!”
苏音儿和苏棋都愣了。
翠儿递了个包袱给苏音儿,“这是徐公子托我带给你的,里面有一张地契,房子不大,但足够你们两姐妹住了,马车也是他安排的,车夫是可靠的,会送你们到房子那儿。”
包袱沉甸甸的,里头还有徐四的自己攒的私银,不算很多,但足够普通人家用一辈子了。
苏棋也没想到,最后接济她们的,会是徐四。
而苏棠,竟也允许了徐四送这些东西来。
“趁着天还亮,赶紧走吧。”
“棠儿妹妹……”
“不必说谢谢,你们害过我,我也杀了你们的爹,两清了。”
苏棋噎住,也聪明的知道再说任何话都是徒劳。
苏音儿死死咬着苍白的唇,她想问问,徐四对她是否还有感情?是否还愿意回到她身边?
可这话,到底没问出口。
“替我,谢谢他。”
苏棠意外她没闹,眼神软了一些,“知道了,走吧。”
苏音儿放下了车帘,马车刚动,她就扑在苏棋怀里哭了起来,而苏棋也看到她身后放着的一只荷包。
“这是……”
打开来,里面放着两千两银票,和一张小产后调理的药方。
这只有可能,是苏棠放的。
苏棋捂着再也不可能有孕的肚子,回望前半生,觉得脑子都空了,好似做了一场绵长的噩梦,如今噩梦,终于到头了。
“音儿,以后我们就安安生生过吧,这京城,咱们再也不来了。”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暮色里。
送走苏棋姐妹,苏棠才踢了踢苏勇的棺材,“挖出来,喂狗。”
“小的明白,一定处置的干干净净,绝不叫人抓到任何把柄!”
回话的是陆无忧推举来的人,名叫小方,瘦长瘦长的青年,看着贼眉鼠眼,却是个聪明肯干的。
苏棠亲眼看着小方牵来两条饥肠辘辘的恶犬,撕碎苏勇的尸身,才沉默的回了马车。
“小姐,回府吗?”
“不,去凉山寺。”
她想给娘亲上柱香。
凉山寺的长明灯烧得很旺,苏棠到后,便让人都去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跪在蒲团上,一边抄写经文,一边让自己放松下来。
娘,您别急,这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都会一个一个,全部送下地狱的!
轰隆——!
秋季的雷鸣似在山间炸开,寒簌簌的秋雨便哗啦啦落了下来,打得将黄未黄的树叶落下,堆叠成了厚厚一层,只等腐烂。
夜里,苏棠就歇在庙里了。
阿圆借寺里的厨房,给苏棠煮了一碗素面,浇上秘制的香菇浇头,苏棠才觉得湿冷的手脚暖和起来。
“小姐,歇着吧,明儿雨小些咱们再回京。”
冬杏替苏棠铺好被褥,还塞了个汤婆子在里头。
山上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些。
苏棠洗漱完缩在被子里,嗅着空气里袅袅佛香,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没有做梦,睡得十分踏实。
次日清早,雨势还没减弱。
“咱们先吃早膳。”
苏棠难得心情好了些,撑着伞打算带着阿圆二人去斋堂吃早膳,结果刚出门,就跟另一个撑伞的撞到了一起。
“谁呀,没长眼睛吗!”对面人的丫环大骂。
苏棠抬起伞,看到对面皱眉的小姐,笑开,“原来是你呀,柳柳。”
还真是好久不见。
之前霍柳柳跟沈云枝被人捉奸,她当晚就被送到了普济寺,只等齐王丧期过百天,便要落发为尼。
苏棠还以为,一辈子见不到她了。
霍柳柳也懵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紧张,毕竟她在得知贤妃被贬后,就盘算着风头一过,就离开普济寺的,谁知竟撞见了苏棠!
“我过来上柱香。”
苏棠不再理会霍柳柳满眼的惊惧慌乱,淡淡一笑,径直撑着伞越过她而去。
雨打在伞面,噼啪噼啪,霍柳柳却觉得好似打在自己脸上一般。
她转身,就拉住了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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