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樾声音哑得厉害,“娇娇,有人寻你。”
“何事?”苏棠开口,嗓子是不受控制的软,带着钩子似的,听得裴樾心尖儿颤。
“小姐,容萤郡主醒了,不过,出了些意外情况,您去看看吗?”
苏棠顿时清醒过来,她歉意的看了看裴樾,她知道,裴樾比她忍得更辛苦。
裴樾掐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本王就知道,旁人也比本王在你心里分量更重。”
“不是的。”
苏棠轻啄了下他的额头,“王爷在这里等我,等我处置完就回来好不好?”
裴樾怎么可能真的不放她去,万一容萤出了意外,她这辈子怕都要留下遗憾。
裴樾舍不得。
“去吧。”
“王爷等我。”
“好。”
苏棠更衣出来,瞧见焦急的阿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容萤郡主她……好像不认识奴婢了。”
失忆?
苏棠赶到容萤的房间,烛火点得明亮,容萤缩成一团挤在床角,乌发披散着,小心翼翼的遮住自己。
冬杏退在一边,见苏棠来了,才低声道,“郡主好像把我们都忘了。”
“你还记得我吗?”
苏棠慢慢走到床边,俯身轻问。
容萤听到苏棠的声音,莫名觉得安心,她抬起头,瘦弱的小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你是谁?”
她的眼神除了对陌生的恐惧外,就只剩下纯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棠想了想,浅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叫苏棠,你姓施,叫美景。”
淮南王妃正好姓施,而苏棠希望,她接下来的人生只有良辰美景,再无波澜。
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容萤对苏棠的信赖瞬间翻倍,“我之前怎么了?”
“你父母双亡,从老家来京城投奔亲戚,结果马车翻了,我救了你,可惜你的亲戚早已搬走,找不到了。”
“那、那怎么办。”
容萤又紧张起来。
苏棠安抚道,“我与你投缘,见你绣工很好,正好我快出嫁了,你愿意留下来,帮我绣嫁衣吗?”
见有力所能及的事,容萤欣喜的点点头。
苏棠再次替她把了脉,确定身上的伤养好了些,才道,“不过我府上规矩重,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不要外出,可以吗?”
“可以,我不需要出去。”
容萤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她直觉不想离开,仿佛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光是想想,她脸色便白了几分。
苏棠又告诉了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的事。
“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过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
“不。”
容萤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虽然还什么都感受不到,可只要想到那里有了一个生命,她的嘴角便扬了起来。
她望着苏棠,带着几分羞赫的说,“虽然我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我隐约觉得,我应该十分喜欢那个人,我想要留下我们的孩子,而且不论那男人是谁,这孩子,也是我的骨血。”
她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阿圆气得想说什么,被冬杏拉住。
苏棠浅笑,“好,那就留下来。”
“嗯。”
容萤满心满眼的都是对苏棠的信任和感激,“你真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曾经也帮过我。”
“是吗?”
“对啊,不然我干嘛救你。”苏棠玩笑似的说。
这让容萤更加放松起来,对冬杏和阿圆也不再那么抗拒。
没多久,厨房准备的饭菜就送来了。
苏棠陪她吃了饭喝了药,又留了阿圆陪着,这才放心退出来。
这时候,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下了几天的大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苏棠回到房间,才想起她又把裴樾给忘了。
她心虚的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裴樾留了纸条,说谢家那边有动静,他已经先走了。
也不知走时是怎么样惆怅的心情呢。
苏棠想象裴樾的那个样子,便笑了起来。
“小姐,您先歇息吧。”
“嗯。”
苏棠交代好冬杏容萤的事,便倒在了被窝里,待睡下,才发现裴樾腰上的香囊留在了她枕边,冷香幽幽,仿佛他还在一般。
方才浴池里,他游走在她身上,偏又忍耐克制的画面猛地回到脑海,苏棠脸一热,捂着被子睡了。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
太阳远远的挂在天际,院子里才清扫过,泛着泥土的腥气。
苏棠换好衣裳准备去看容萤,出门不远,就见蒋翰林跟在苏毅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是永宁公主!”
蒋蓉也跟来了,见到苏棠,羞涩的小跑过来,“公主可还记得臣女?”
“不记得,有事吗?”
苏棠可不觉得蒋家人来这里是巧合。
蒋蓉道,“臣女是听闻公主医术了得,最近正好得了一味难得的药材,想送给公主。”
蒋翰林忙朝苏毅道,“蓉蓉对公主十分钦佩,一直盼着下官引荐,下官也是被磨得没法儿了,这才厚着脸带她来一趟。还盼着侯爷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求公主赏个脸面。”
本以为苏毅必定会答应,谁知看着好脾气的苏毅却淡声到,“照蒋翰林的意思,棠儿该把满朝文武的女儿都见个遍。”
“侯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回吧。”
苏毅纵然最近跟苏棠起了争执,但这改变不了棠儿永远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的事实。
蒋翰林父女分明别有居心,他怎么可能帮他们强迫棠儿?
苏棠看着从来好脾气的苏毅冷下脸,嘴角勾起。
“冬杏,照爹爹的吩咐,送客。”
蒋翰林跟蒋蓉对视一眼,蒋蓉的眼泪便落了下来,“那至少请公主收下这‘苦心莲’,听闻这药极为难得,若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不如放在公主这里,兴许还能救人一命。”
苦心莲的确珍贵,因为它不仅长在极陡峭的悬崖山间,而且百朵苦心莲中,才有可能出一朵能入药的苦心莲,是以价比黄金,且有价无市。
更重要的,是容萤的身体,迫切需要这味苦心莲来调理。
这是试探么。
“既如此……”
“棠儿,这嫁衣你想绣什么图案?”
容萤的声音突然从转角传来,蒋翰林父女也惊愕的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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