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海只当苏棠是个矫情的老太婆,没放在眼里。
喝了口茶,跟对面的女子开始低声说话。
苏棠坐了会儿,清风就提着一篮子点心回来了。
苏棠吃了会儿点心,在周围两桌的客人都离开后,也起身掸掸衣裳上沾着的糕饼碎渣,往楼下去了。
走时,还听到丁大海说,“哪儿来的老妇人,喝得了擂茶,却吃不了这儿的点心。”
“这儿点心粗糙,吃不惯也正常,我也吃不惯。”
他对面的女子说了一句,丁大海这才收回落在苏棠背影的目光。
苏棠暗暗松口气,跟清风一路下了楼,回了马车。
“怎么样,查到那女子的身份了吗?”苏棠问。
“查到了,听楼下的小二说,那女子就是边境本地人姓连,闺名英菡,她爹是本地商行的老大,也算有些势力。”
苏棠不解,“我记得丁大海尚未娶妻,那位连小姐看起来也年岁相当,为何要偷偷私会?”
清风颇有些一言难尽。
在苏棠催促的眼神中,说出了原因,“因为那位连小姐,是新寡。而她的丈夫,曾是丁大海的副将。”
这两人要是光明正大的往来,两家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不过她们见面,都是选在擂茶馆这样的公开的地方,想来两人之间也是清白的。”
“你不怀疑丁大海和那位连小姐都是易容假扮的吗?”
“存疑,但疑惑不是那么大。我们去下一家。”
苏棠道。
清风驾着马车赶往下一个大将出现的地方。
仅仅一天时间,苏棠就见了丁大海,隆多两位大将。
丁大海是与下属新寡有难言的关系。
隆多则复杂的多,他时常去一处地下武馆跟人打架,听说是为了武馆里的一个侍女。
但却迟迟不把女子赎回来。
这一点,就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借机去跟人交换消息的。
“要让人盯着隆多吗?”清风问。
苏棠还没回答,暗卫先出来一个,“隆将军为人十分警觉,任何跟踪的人都有可能被他发现,除非王爷亲自跟他。”
那不大可能。
苏棠只能放弃直接让人跟踪,但想要得到隆多的行踪,却不是难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暗卫又道,“但属下觉得,隆将军应该不是假的。他跟王爷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功夫也只在王爷之下,王爷与他十分熟悉,而且隆将军也从不避讳在王爷面前出现,所以他应该不是假的。”
“原来如此。”
苏棠点点头,继续吩咐清风,去找献王,让他安排人盯着隆多的行踪。
暗卫:……
就当是王妃闲的无聊吧。
“现在就只剩下丁汝和钱程锦这两位将军了。”
丁汝上了年纪,上次出征受伤后,就极少亲自迎战了。
而钱程锦,则性子高傲的打仗狂,极少跟人往来,不是正在与敌军对战,就是在与敌军对战的路上,嫌疑似乎也很低。
忙了一天,回到别院。
苏棠才发现裴樾居然已经在树荫下看书等她了。
“王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苏棠在他身边位置坐下,一盆冰块就在脚边,拿着团扇扇扇,凉风沁来,一天的燥热都被带走。
说完,见裴樾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周围,一笑,“王爷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别难看?”
“原来这就是你老了的模样。”
裴樾继续垂眸看书,风轻这个语气,不想是现在的裴樾,而像是梦里那个自剜双眼如一潭死水般绝望的裴樾。
“王爷,你……”
“今天回来的太晚了。”
裴樾语气冷酷下来,抬头就看到男扮女装的清风,头疼的摁摁眉心,“下次换个装扮。”
清风自己也知道自己辣眼睛,一言不发的走了。
苏棠还想问几句,裴樾道,“戎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打量的强壮的马匹,他们已经连累离开乌孙,直奔北境,本王怀疑,他们是想从北境偷袭,然后与人里应外合,包围我边境。”
“王爷打算去北境?”
“嗯,今晚就出发,若是顺利,十天后能回来。”
“我会乖乖留在这里。”
苏棠知道裴樾肯定不会带她。
裴樾看她这么乖巧,既安心,又觉得缺了些什么,他的娇娇,似乎不该只是困在囚笼里的金丝雀。
可他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乖。”
裴樾轻轻揉揉她的头,起身离开。
夕阳将他的人影拉得长长的,苏棠摇着团扇,直到裴樾背影消失,立马就叫了清风,“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会一会那位丁汝老将军。”
裴樾当夜就带着赤焰军,轻车快马,赶往北境。
次日,苏棠就轻松的跟清风扮做四处游历的神医,直奔丁汝的营帐附近。
谁知还没见上丁汝,先被人给拦住了。
“快,抓住他们。”
“光天化日,你们想干什么?”
扮做小厮的清风按住腰上的软剑,随时准备动手。
那小将见误会了,忙道,“是我钱将军受伤了,你们不是神医吗,正好去看病。”
苏棠晃了晃手里拿着‘悬壶济世’的幌子,捋捋假胡子,笑着跟那小将而去。
刚到钱程锦的营帐,帘子一掀,浓重的血腥气犹如实质涌来。
“大夫找来了吗?”
“只找到这个大夫。”小将把苏棠往前一推。
床边的男人不悦,嫌弃的上下打量了苏棠一圈,“哪儿来的小矮子,还是个野大夫,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小矮子担得起责任吗!”
苏棠:……
你们有点过分了,她在京城女子中已经是高挑了,虽比不上北方的姑娘们,倒也不必一口一个小矮子吧!
“将军打仗是靠嘴吗?”
“什么?”
“不是么,草民看将军人身攻击这么厉害,还以为将军的功勋,都是靠嘴骂出来的呢。”
“你这小矮子……”
“请叫我神医。”
苏棠没好奇的晃了晃自己的幌子,那么大‘神医悬壶济世’六个大字看不到吗!
那人还要再争,躺在床上的钱程锦先开了口,“他能看,就叫他看,只是小伤而已,他就是医术平庸,也医不死人。等医出个三长两短,再把他剁碎了喂狗就是。”
苏棠突然觉得,裴樾能收服钱程锦,跟他们这如出一辙的脾气有点儿关系。
不过来都来了,苏棠自然是要看病的,而且正好,钱程锦的伤口,在脸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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