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看着眸色沉郁的裴樾,知道他是想起先皇后了。
“王爷,我回一趟归德侯府。”
当初出嫁前,苏棠在海棠苑撒下了一把种子,有容萤给的,也有后来楚朗给的。
“本王同你一起去。”
裴樾不放心这么晚她一个人出去。
于是两个人来到归德侯府。
归德侯府内只留着几个老仆负责日常的洒扫,见苏棠回来,都高兴不已。
“小姐放心,奴才们知道您院里种了药材,所以里头的杂草,奴才们清理都都只清除自个儿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留着呢。”
“你们有心了。”
苏棠感激的说。
下人们看她还跟以前一样随和,也放心不少。
苏棠回到海棠苑,其实也是怀着几分侥幸的心理,毕竟月见草这种药草娇贵,无人打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长出来呢?
谁知推门一瞧,之前她专门辟出来种药材的药圃里,药材生长茂密且茁壮。
旁边还有洒扫的水桶和没用完的肥料。
可见老仆们花了心思帮她侍弄这些她自己可能都不会回来看的药材。
苏棠快步上前,翻找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株银灰色的、小小的药草。
虽然不够大,但也够用了。
只可惜不能留下种子。
苏棠心里可惜了一番,一旁老仆看她叹气,忙道,“小姐是要找这种小草?”
“还有哪儿有吗?”
“有啊。”
老仆领着她,绕到花圃后头,那里居然密密麻麻长着一小片的月见草。
“奴才见这小草娇贵,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奴才又成日闲着没事儿,便时常来照料,谁知真长出了一片呢。”
老仆笑呵呵的说,“看来以前在庄子上种菜的手艺没荒废。”
苏棠笑眯眯看着他,“你立功了,回头赏你。”
“在这儿好吃好住,月例也多,奴才不敢要赏赐。”
老仆忙说。
苏棠没再说,欣喜的拉着裴樾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其他几个仆人才笑话这老仆,“你呀,胆子真大,摄政王那样一尊冷面修罗在,你也敢在王妃面前嘻嘻哈哈的。”
老仆心中一慌,“该不会我方才没守着规矩,叫王爷生气了吧。”
于是,惴惴不安的回去,却觉也睡不下。
直到半个时辰后,一个自称苏棠身边大丫鬟的姑娘过来,交给他一家子的卖身契,以及一张田庄的地契。
“这是……”
“这是王妃赏你的,你且收着吧。”
冬杏又拿了百两银子给他。
老仆傻眼,“这田庄……”
“以后就是你的了,这田庄旁,小姐还有一片地,往后专门用来种药材。小姐说,你若是闲不住,就去药圃当个小管事,工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签了死契的,一家子都是奴才。
能脱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没想到如今,不仅一家子脱籍,还得了个大田庄。
老仆当场高兴的晕了过去。
苏棠不知这里的事,只煎了药,喂裴远喝下,又守到半夜,确定月见草真的起了作用后,才回去,勉强洗漱完,结果一沾枕头就睡了。
裴樾看着拱在自己怀里的苏棠,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小心而珍重的将她抱在怀里,一起睡去。
接下来几日,裴远都留在王府养病。
不过气色,却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王府外的气氛如何剑拔弩张,苏棠不知,这会儿,她正提着从紫藤斋买回来的饭菜,叫裴远到院子里吃饭。
“皇嫂,一会儿吃完饭,我们还去钓鱼吗?”裴远眼巴巴的问。
“去。”
这几日,苏棠看裴远好了些,就把他从床上扯了出来,每日吃过早膳,就去湖边的树荫下钓鱼。
一人一把摇椅,还有爽口的水果,再捧上一本时兴的话本子,日子简直塞神仙。
刚吃过早饭,束修就来了。
还扛着自己的钓鱼竿,他美其名曰,怕皇上孤单寂寞,实则是他跟赵鸢婚期将近,按照规矩,他不宜再日日去见赵鸢,被赵鸢给赶出来了,这才死皮赖脸来蹭苏棠的好日子。
三人坐在湖边。
苏棠抱着话本子,吃着话梅,时不时捧腹大笑。
束修则磕着瓜子儿,也没拿裴远当高高在上的皇帝,反而像待邻家弟弟似的,跟他吹着牛,说他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活下来,又如何在大楚声名大噪的。
听得裴远一愣一愣的。
冬杏操心不已,“小姐,再这么下去,皇上都要不务正业了。”
“他是皇上,也还是个孩子。”
苏棠说,“孩子生病了,自然有特权。待他病好了,再去当他的皇上吧。”
裴远听到苏棠的话,没来由的湿了眼眶。
束修假装没看到,高兴大喊,“哎,我的鱼儿上钩了!”
裴樾回来的时候,裴远已经喝了药去午休了。
束修也被束丞相拧着耳朵带了回去。
苏棠收拾收拾,半窝在软塌上。
“王爷回来了。”
“嗯,皇陵之行定下来了,就在两日后,也找到庸王踪迹了。”
裴樾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抚了抚耳旁的碎发,道,“皇陵之行,本王希望你留在京城,届时,平亲王妃也会过来。”
“可以啊,我也懒得长途颠簸。”
“娇娇,京城会有危险。”
太上皇虽走,但裴樾也要跟着过去,裴樾担心,太上皇留了后手。
苏棠轻笑,“王爷不要总想着将我守得水泄不通,我没有王爷想的那么没用,而且,我也不希望成为王爷的累赘和负担。王爷,你要信我。”
裴樾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说,“睡吧,本王就在这里陪着你。”
苏棠满足的睡去。
裴樾待她睡熟了,才叫来松明,“安排好京城的事,届时,你与杜若都留下。”
松明欲言又止,明明王爷此去皇陵才是最危险的。
但看了看裴樾的神色,还是答应了。
眨眼,两日过去。
平亲王一早就把乌兰送了过来。
苏棠送裴樾出门。
裴樾看着她,乌眸中情绪翻涌,“遇事不要逞强,本王只要你平安。”
“我知道,王爷尽管放心吧。”
苏棠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裴樾失笑,揉揉她的头,翻身上马而去。
裴樾一走,苏棠就吩咐关闭了摄政王府的所有门,“这几日,所有人不许进出,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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