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姐姐,你说笑吧?”
晴雪不以为然,“那可是咱们大盛皇帝的龙帐啊!你没听见丢的是个女奴?她有多大胆子,敢躲到那儿去找死?”
看着晴雪满脸愕然的模样,彤妃只是冷冷一笑,“要不说你们下三洞的,就是没什么见识……”
“你!”
晴雪最厌人动不动就提起她的下三洞出身。她两道纤细的眉拧在一起,冷哼一声,“枫叶姐姐也莫要管我是何等出身。我只说,那女奴定不敢藏在皇上龙帐之中。再说,”她小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刻意压低声音道:“臣妾,刚从皇上身边离开,还没一会儿呢,那女奴怎么躲得进去?她总不能、总不能是,昨夜躲了一夜……”
提到鸿庆帝和自己共度春宵,晴雪满脸的羞怯。
透透抬眼看向彤妃。
彤妃眉心只微微一皱,随即展开,“可说不准呢。我听人说,女奴最贱,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没准,她真就躲在一边,听了一夜你和皇上的声儿呢?”
随着彤妃的话,晴雪眼前竟真的现出那么一幅景观来。
一个浑身黝黑,又脏又臭的老女人,缩在龙帐角落里,透过自己油腻腻的头发缝隙,看着她和鸿庆帝……
晴雪猛地打了个冷战,只觉一颗一颗鸡皮疙瘩,都顺着小臂,蔓延上来。
不怪她想得怕人。都说是女奴了,做奴隶的人,天天风吹日晒,又能有什么好颜色?
可要快些抓住打死。不然,晴雪就觉得像有一只丑陋的虫子,或者毒蛇,钻进了大盛营地一般。有那么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真是让人恶心得紧。
彤妃捕捉到了晴雪情绪,“怎么?妹妹这是,怕了?”
她的轻笑声,十分刺耳。
晴雪皱眉:“一个女奴,我怕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重又看向彤妃,“倒是枫叶姐姐,这几日,皇上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可都不曾提到姐姐呢。连妹妹我都替你担心,不会,就这么失宠了吧?”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后宫女人,得宠失宠,真是全无预兆呢。妹妹真的好生不安啊……”
纵然知道晴雪是刻意挑衅,可到底说中了彤妃心事。
这宫中的恩宠,可不就来去如风,难以捕捉?
她本以为,她是特别的那一个……
彤妃心中不悦,再加上孕早期,心绪十分不好。
怕再呆下去,要对晴雪动手,彤妃冷哼一声,强压着性子,转身要走。
“枫叶姐姐,你这就走了?这就是你们上三洞的能耐?”晴雪笑着,目送彤妃身影远去。
她没看到,转过身去的彤妃脸上讥诮一闪而过。
晴雪出身下三洞,主人培养她们,都是为了忠仆。
既是仆人,自然不需什么见识。
像晴雪这样傻傻的,就很好。
至于朝国和那女奴打的什么心思……彤妃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可就是晴雪需要操心的事儿了。
见彤妃走了,晴雪伸出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把她刚才吓得稍显苍白的脸,揉得现了点娇嫩的红,才折身,走进了龙帐。
龙帐极大,其中分为几层,每层门口处都有侍卫把守。谁不知道晴雪这小宫女是鸿庆帝新宠,怕是往后要比彤妃爬的更高。见她来了,就算不恭敬行礼,也无人敢阻拦她进帐的步伐。
到得最里一层营帐,再往里去,便是皇帝寝宫。
守门的,也换成了内侍太监。
其中一个虽然脸生,却主动上来低声向晴雪卖好,“雪姑娘,皇上这当口没在里头。您可要现在就进去等?”
这几日,除了极特殊的时候,晴雪几乎时时都陪在鸿庆帝身边,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早就习惯了她,一个个,都对她谄媚极了。
晴雪对这种谄媚和旁人给她行的方便极其受用,她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公公提点。只不知道皇上做什么去了?”
“还不是叫那些外国使臣绊住了脚步?”
“可是朝国女奴那事?”自从彤妃说完,不知为何,晴雪心中总觉有几分在意。
“哪儿能呢?”那守门的宦官笑得眉眼弯弯,“那不过是小事,咱们圣上宽宏,才同意那些朝国人进咱们这边搜寻女奴,找不找得到的,全看她的造化。这么丁点儿的小事,岂能劳动咱们皇上。皇上是去议北疆的大事啦。具体是什么,奴才也不懂……”
宦官不懂,晴雪也不懂。
只隐约知道,那北疆大事,好像跟崔皇后、镇北王有关系。
那种大事,左右和她无关。真要跟她有什么关系,主子会派人告诉她的。
想着,晴雪又笑眯眯地谢过了那宦官,进了鸿庆帝卧房。
她口中轻哼着小曲,一件件脱去身上稍显得厚了些的外裳,直至只剩下一件蝉翼一般轻薄的浅粉色长裙,又调整了发型和妆容,满意地坐在鸿庆帝铺着厚实野兽皮毛的躺椅上,等着皇帝回来。
知道若是皇帝回来,门外的宦官定会出声提醒。
既然现在安安静静地,那便是,无事。
想着昨夜从避火图上看来的媚态,晴雪正一个个练习过去,正练得浑身香汗淋漓……
突地。
床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声响。
晴雪猛地瞪大眼睛,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音……
是个女人,正在讥笑!
晴雪一下子翻身下了躺椅,一步步走近营帐正中心的巨大床榻。
越是走近,她听得越是清楚。
那床榻下的空隙处,正传来人轻轻的呼吸声。
想起刚才彤妃的话,晴雪只觉一口气哽在胸口。莫非,那女奴真的胆大包天,藏在了龙帐中?
若被她逮住,那岂不是她的功劳?
还能在朝国使臣跟前好生露一露脸。
想着,晴雪深吸一口气,弯下腰。
一下子掀开了床榻上垂下的厚厚锦缎。
瞬间的黑暗散曲,看清床榻下所藏之人时,晴雪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就是那个女奴?”
藏在床下的女子,身上衣饰果然寒酸又褴褛,一头黑油似得长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露出其下,竟是莹白如雪的圆润肩头。
无一丝瑕疵。
凌乱黑发后,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也媚得惊人。
她似乎能听懂大盛话,听见晴雪问,便楚楚可怜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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