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的生活作风向来懒散,我从不计较吃穿,也不怎么打扮自己,更不在意个人钱财,权力这类的琐事,我的懒散作风甚至延续到了修行上,我鄙夷一切苦修者,我从不参与那些愚蠢麻木的苦修活动,那种动辄闭关十年乃至几十年的,是机器。
机器是没有灵魂的。
既然不参与苦修,那么灵魂升华的唯一途径,就只剩下冥想了。
我在冥想时总会又哭又笑,我哭是因为在反省自我时,因为形魂的缺陷,因为身处低维世界而哭泣,我笑是因为我有时会在冥想中顿悟出一些宇宙的真理,尽管在冥想结束后我未必会记得它们,但我还是会喜不自禁地笑。
由于量子人迟迟不肯现身,我在阴间漫长的岁月中,陷入了无尽的冥想,我冥想时的样子,就连卢晓莹看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我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可怕的魔怔之中,我的面容总是在悲苦的痛哭和悟道的狂喜中反复切换,她为我感到担忧,只得喊人来帮忙。
李富强和杨业看到我这样子时,也感到强烈的不安,但是你永远不能打醒一个正在梦游的精神病人,这会导致无法预想的大恐怖。
众人都无计可施,如坐针毡之时,只有郑青海表现的最平静,对众人道:“没事的,他在冥想,他就快醒来了。”
郑青海话音刚落,我就立刻睁开了眼,拿毛巾擦了擦脸,我环视众人后,轻轻一翻手掌,掌心出现了一个小玻璃瓶。
我微笑着对在场众人道:“此物是外道妖狐遗留在人间的法器,据说瓶中存着此人当年所具备的全部神通。”
大伙都围上来观看着它,我又道:“我已经收集到了开启此物的三种血,攻下仙池城后,我就把慈禧之血滴到了瓶身上,可当我开启瓶盖后,瓶内却空无一物。”
“我知时机和机缘未到,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冥想等待,方才我的灵魂离体,遨游在宇宙深处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念想。”
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外道法器觉醒的时机已到,这里没有外人,诸位都是我最亲密的伙伴,请随我一同见证这场神迹!”
郑青海听完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出去吧。”他嘴上说走,脚却被焊死了,根本迈不动步子。
我说青海你也留下,我说的伙伴也包括你。
郑青海当场呆愣住,他本来因为靳铁梅下迷药夜袭事件而生我的气,一直嚷嚷着要和我拼命,却又因我的一句话而彻底冰释前嫌,甚至激动到眼眶泪珠转动。
在场众人无不瞪大双眼,紧张兮兮地盯着那玻璃小瓶,这是千载难逢的直面高维世界的机会,也可能是我命运的分水岭,所以我喊来所有同伴,陪着我一同见证。
在众人渴望目光的注视下,我拧开瓶盖,空无一物的透明瓶身里,立刻涌现出大量的黄沙,不一会功夫,黄沙就塞满了整个瓶身,接着就再无动静了。
就这?没了?
我们耐心等待了好久,瓶子里始终没半点动静,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它倒出来试试?”郑青海紧张的直流冷汗,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立刻起身走到桌前,一把扫掉桌上的全部杂物,将小瓶子里的黄沙倒了出来。
这瓶子也就比中指稍长一点,只有一寸多宽,就这么个小玩意,能装多少沙子呢?
可无论我怎么倒,瓶子里的黄沙都倒不完,沙堆在桌面上越积越多,最终形成了一块两尺多长,一尺多高的小沙丘。
连青丘看到这画面,都感到不可思议,我们都始终深信法器中有逆天改命的妖狐神通,谁知里面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终于,随着最后一滴沙流出,玻璃瓶里空荡荡的,再没东西了。
只剩下了一满桌的黄沙。
众人围在桌前观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李富强捧起一把沙子,用手指搓揉着沙粒:“就是普通的沙子,没什么特别的。”
卢晓莹双臂轻托着饱满的胸脯,皱眉沉吟道:“所以这所谓的外道妖狐神通,就是一堆沙子?”
“可能妖狐死了太久,它的神通也随着它死去了。”郑青海指着桌子说:“黄沙应该是神通的尸体。”
杨业对此百思不解:“神通非物,又怎会有尸体呢?”
我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我在版纳雨林腥风血雨,以一人之力对抗互助会,最后换回来的就是这么个破玩意?
谁知就在我失望之时,桌上的黄沙突然动了起来!
沙丘在一种无法解读的神秘力量干预下,旋转,蠕动起来,下一秒,整个沙丘腾空,每一粒沙都悬浮在空中,有序地排列,重组起来。
这是?
这画面惊的每个人都合不拢嘴,这一刻,每一颗沙子仿佛都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同时散发出五颜六色的耀眼光泽,将整个寝宫照的光芒万丈。
沙子们真的活了,亿万颗黄沙在半空不断排列组合,我以为它们打算以这种方式向我传授妖狐神通,我瞳孔剧烈收缩着,拼了命试图从这些排列中找寻到某种规律。
谁知一会功夫不到,所有沙粒同时下坠,齐刷刷坠在桌面上,形成了一座怪异的沙盘。
沙盘呈长方形,长约两尺,宽一尺,边缘坚固无比,像是被烧结了似的,沙盘整体呈现出一片沙漠的场景,沙漠正中,是一片小型的绿洲,绿洲旁建立着一个小村落。
虽然具体缩微比例未知,但是这村子的规模,并不比我展开的巴掌大多少,我趴到沙盘前仔细观看,村子里竟然有活人在走动?
一个壮年男人带着个小牧童,正领着三五只绵羊,前往村子后面的绿洲里放牧,有妇女坐在自家门前边洗衣服,边数落着家里汉子的懒散,有坐在墙壁阴影下抽着烟锅对天发呆的老人,也有少年男女顶着烈日火烤,在小院里挥汗如雨地练习刀法。
“这是什么?供人消遣的玩具?”李富强指着沙盘上的小村子,感到十分不解。
我摇头:“不,这不是玩具,而是一方真实存在的世界。”
起初观看这沙盘,我感觉它有点类似我的兵马罐,和兵马罐不同的是,我本人不用进去,我在外面就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全貌,不光如此,我还能清晰听到村里小人们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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