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不受任何势力保护的无边大漠上,一时的繁华终究只是虚假的蜃楼,资源的抢夺和杀戮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村子的防御在一天天壮大,可人人心中却愈加的不安起来。
绿洲村是大漠里唯一的翡翠明珠,这里水源牧草丰富,这里的人生活富足安定,从不缺粮食和肉类,甚至还能向商队变卖多余的生产资料,就能换来真金白银。
比如水。
在大漠,水是黄金。
外来旅者喝水免费,要多取些水带到路上喝,那就要花钱了,一两银子换一桶水,这里的桶有半人高,和水缸一般粗,这个价格绝对是公道的,绿洲村仅仅是向旅者和商队贩卖饮用水,就已经赚到盆满钵满了。
毕竟大漠之外的普通村镇人,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五两银子。
大漠着这样一句话:绿洲村富的流油,村民家家有黄金,谁要能攻下这个村子,谁就能成为大漠的王。
所以鼠寨觊觎这里,也就不稀奇了,当绿洲村民们吃着烤骆驼肉,喝着自家甘甜井水酿出的葡萄美酒时,鼠寨的人在吃土。
当绿洲村民靠着卖水赚来的钱,向商队大量购买骆驼,丝绸,棉花和盐巴,当他们把自家原本的土房子拆了,新盖出二层小楼时,鼠寨的人仍在吃土。
比起吃土,鼠寨更喜欢吃人。
老天作证,鼠寨血洗绿洲村这件事,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敢进犯,是因为他们知道绿洲村有神灵庇佑,鼠寨的人曾亲眼见过神灵捏臭虫般捏死沙匪的画面,鼠寨怕,可自从神灵消失的传闻传到鼠寨耳朵里时,鼠寨就渐渐按捺不住了。
为了确认这件事的真假,鼠寨每天往绿洲村派探子,最早探子只敢待在遥远的沙丘之上俯视这里,后来探子的胆量变得越来越大了。
我经常能看到鼠寨的探子骑着黑毛骆驼,三五成群地沿着村外的木墙溜达,鼠寨人人脸戴白色的陶土面具,可你却能从面具的眼洞里清晰看到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恶意。
这段日子最紧张的莫过于尚芝,她每天都至少五次前往庙宇跪拜神灵,向神灵倾诉她的担忧:
“李神仙,绿洲村伟大的神!鼠寨即将要血洗这里,尽管我们有您传授的苗刀,尽管我们的人数占据优势,可这些天我的右眼总在跳,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请求您降下神威,帮我们战胜鼠寨!”
神灵似乎真的遗忘了这里,没法从神灵那得到反馈,尚芝决定给鼠寨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要让他们知道,绿洲村不是肥美待宰的羊羔,而是长着锋利獠牙的野兽!
尚芝杀鼠寨探子时,我刚好在场,少女把苗刀藏在衣袖里,静静等待着探子的骆驼到来,对方看她这么单薄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那,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径直从她身边骑过。
尚芝等对方后背暴露出来时,这才轻轻跃起,她像一只轻灵优美的燕子一般在半空回旋,极致修长的美腿伸展开来,手中的苗刀随着身体转动,轻描淡写地割下了探子的脑袋。
这一刀当真是干净又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脑袋落地,尸体从骆驼背上斜着栽倒,大量血雾喷向空中,在银月的照射下竟出现了彩虹。
剩余探子看到同伴死亡,急忙挥动缰绳逃远。
尚芝帅气地落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血,回头看向我时,她显得有些诧异:“你不怕血?”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是应该害怕才对,可我也说不上为啥,我看到血和看到水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可能我失忆前,从事过屠夫的工作吧。”
尚芝从地上捡起那颗人头,找来根木棍削尖,插着人头立在村门外的沙地上,一脸杀气道:“鼠寨的人现在该知道了,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对她说:“你是好样的,才15岁就表现的这般勇敢果决,有你在,鼠寨必不敢侵犯这里。”
“希望如此吧。”尚芝转身看向我:“黑炭,你脸上的炭疤是时候抠下来了,我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我说行,这天忙完农活了,我在院子里简单冲洗了下身子,就开始对着镜子抠炭疤,我从脸颊上抠下指甲大的一小块炭疤,下面白皙如玉的皮肉露出来时,记忆的碎片就开始涌向脑海。
巨量繁杂的记忆信息山洪般浮现在我眼前,我来不及对它们进行整理和汇总,只感到阵阵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是鼠寨!鼠寨的坏人杀来了!”
尚芝正在外屋泡澡,听到叫声她赶忙跳出浴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裤,提着刀往外冲。
这部分回流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我身世的描写,我依旧想不起我是谁,大脑的记忆像一盆血泼到了一大团头发上,阴森又粘稠。
身上的所有炭疤都被清除了,只剩下脸上这一层了,第六感告诉我,只要把脸上的疤都抠下来,失去的记忆就能完整回归。
可是脸上的炭疤很硬,并不好抠,我害怕把下面细嫩的脸皮抠出血,所以不敢太用劲。
“黑炭?你还有心照镜子?”
一个黑毛大汉狂怒地冲进来,拽着我往外冲:“村子白白养你两个月,你就这样回报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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