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傅东篱成亲之后,潘夫人一直托有名气的媒婆给自己儿子说媒,然而说来说去,家世上没一个让她满意的。
潘夫人以为她儿子配得上权臣之女,可京中称得上“权臣”的世家有几个?
除谢家之外,没有其他的权臣。
就算是寻常勋贵之家,一听媒婆说要给永安伯府次子提亲,就连忙把人请了出去。
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那个还没成亲就弄大表妹肚子的风流浪荡子?
有名气的媒婆手里有资源,但资源再多也只是个媒婆,总不能强硬撮合。
这些日子她给潘夫人说的几个女子,要么是家世让潘夫人不满意,要么是脾气有点问题。
当然,除了家世和品行之外,还有容貌上的要求。
家世不错但相貌太过平庸的女子,潘夫人看中了,潘子钧却死活不同意,并放言若母亲逼他,他愿意去死。
如此一来,媒婆自然对潘家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但不愿意再给他说媒,甚至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宣传下,其他媒婆也不愿意给他说媒。
如此一来,正合潘子钧的意。
他发誓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有朝一日在仕途上大放异彩,让东篱对他刮目相看。
可能是老天都听到了他的心声,心里刚有了这个想法,朝中就传来穆帝退位,新皇即将登基的旨意。
新帝登基一直有增开恩科的惯例,意在选拔更多的人才。
潘子钧想到元宵节上自己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展示的风度,心里认定容苍一定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到时文章上再表现得出彩一些,不怕得不到新帝重用。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东篱,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东篱回家,他……
“表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身粉色裙装的黎茵走进来,“表哥今天又去了傅家?”
一股馨香扑鼻而来。
潘子钧脸色阴郁:“你来干什么?”
“我担心表哥心情不好,来看看表哥。”黎茵走到他身后,有些心疼地把他拉到一旁坐下,“我给表哥松松肩吧。”
潘子钧冷着脸不说话,却任由她动作。
黎茵把他拉到内室床沿坐下,轻轻捏着他的肩膀。
因为他坐着,她站着,潘子钧一抬头就看到她高耸的胸脯,喉咙里不由一紧。
“表哥。”黎茵一双手从肩膀缓缓挪动,轻轻捧着他的脸,声音娇若无骨,“我伺候你好不好?”
潘子钧神色一变,态度骤然冷漠下来:“现在是大白天,你发什么情?”
“是是是,是我不好。”黎茵低头认错,语气谦卑温顺,“我晚上再伺候表哥,白天让表哥好好读书,来日考取功名当大官,我……我这个小女子也能做个官夫人……”
官夫人?
潘子钧眸色一愣,蓦地抬手攫住她的手臂,“你想做官夫人?”
“表……表哥?”黎茵目光惊惶地看着他,“怎么了?我……”
“你已挑起我的火气,现在负责灭火吧。”潘子钧粗鲁地把她抱起,扔到床上,还没等黎茵反应过来,就翻身压了上去,“你想做官夫人?让我看看你这个官夫人有什么本事……”
“表哥。”黎茵一阵晕眩之后,很快回神,娇羞地用拳头锤他,“人家有什么本事,表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潘子钧堵住她的嘴:“少说话,好好做事——”
砰!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二哥口口声声说要考取功名,然而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里白日宣淫?”
潘子钧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慌慌张张从床上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才不悦地转头看向妹妹:“嘉仪,你这是干什么?怎能未经我的同意,就擅闯我的屋子?”
潘嘉仪冷道:“凭什么黎茵能进来,我不能?”
潘子钧一噎,随即怒道:“她是我的妾室,当然可以……”
“妾室就能不分白天黑夜,想勾引你勾引你?”潘嘉仪简直恨铁不成钢,“二哥,是你自己说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现在机会有了,你却整日不思进取,不是丢魂丢到傅家门外,就是跟黎茵风流快活,我都不确定你到底是对傅东篱余情未了,还是故意做出一副深情浪子的样子了!”
“嘉仪。”黎茵整理好衣裙,从床上起身,诺诺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潘嘉仪冷笑,“难不成还是我下药,把你们俩人送到了床上?”
黎茵脸色涨红,走过来,拉着她往外走去:“我单独跟你说。”
“放开我。”潘嘉仪甩开她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黎茵难堪地收回手,却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潘嘉仪狠狠瞪了自己二哥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表哥每次跟我在一起,他嘴里喊着的都是傅东篱的名字?”黎茵低着头,一副委屈的语气,“他在外面受挫回来,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他,只要他不再难过,不再悲伤,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潘嘉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黎茵转头看着她,目露悲凉之色,“表哥心里一直忘不掉傅东篱,我每次听到他情动时喊着这个名字,心里都很难过,可是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不是傅东篱,我是黎茵?难道我要把他从美梦中拽出来,让他面对残酷的事情?嘉仪,你是他的妹妹,你该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啪!
潘嘉仪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力道很大,巴掌很重。
黎茵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潘嘉仪。
“你们真是让我感到恶心。”潘嘉仪面色鄙夷,一副看见臭蟑螂的眼神,“以前我还遗憾傅东篱没有嫁给他,现在我只庆幸,他这么恶心的人怎么配得上傅东篱?潘子钧跟你这个贱人才是天生一对!”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拂袖而去。
贱人!一对奸夫淫妇!
黎茵缓缓放开自己的脸,冷笑着看潘嘉仪怒气冲冲地离开。
恶心?
贱人?
那又怎么样?
至少她现在已经得偿所愿。
她是唯一跟过潘子钧的人,外面媒婆已经放弃给潘家说媒,只要表哥一直不娶妻子,她就是表哥唯一的女人。
以后她有了孩子,孩子就是潘家的孙子,就不信姑母不给她扶正。
潘子钧床上叫着傅东篱的名字,她听了确实恶心,可她心甘情愿借用傅东篱的名义哄着他,就算她心里嫉妒又如何?
嫉妒有什么用?能换取荣华富贵吗?
反正傅东篱这辈子都是潘子钧够不上的人,她压根不担心傅东篱来抢走她的地位和宠爱。
男人嘛,把他下半身伺候好了,其他的都好说。
至于他心里装着谁,这完全不重要。
黎茵转身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不止是男人才会。
只要确保后半生享受荣华富贵,只要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出身,只要她以后不再需要看那么多人的脸色讨生活,其他的算得了什么?
感情?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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