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把我认出来,看来我的变化不算大。”
廖静文淡笑着说。
项云海已经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他挂上礼貌的微笑:“好久不见。”
项云海的微笑透着几分官方,礼貌但疏远。
廖静文能读懂项云海的态度。
项家和张家是世交,走着正常的人情往来,并不亲密。
廖静文出国这段期间,张老爷子去世,张家的人情关系都到了张志平那儿,张燕也从张家老宅里搬了出来,找了个山高水清的地方开启第二人生,这不,现在找到了新的人生伴侣,准备二婚了。
虽然廖静文觉得这个继父不怎么样,但俩人都要结婚了才告诉她,她就只好履行一下女儿的职责,回国参加婚礼。
巧的是,项长生也是这几日结婚,廖静文知道后就坐不住的来了。
“夏小芹来了吗?”廖静文嘴上问着,眼睛也再往酒店内看。
项云海顿时皱起了眉头,开始斟酌是否让廖静文进入酒店。
廖静文噗嗤笑了:“看把你紧张的,放心吧,今天要是你结婚,我还想替某人闹一闹场子,你弟弟结婚,我还是有分寸的。”
项云海审视着廖静文没说话。
廖静文挑挑眉毛,继续道:“听说你家里人给你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你都给推了,为什么?”
“不想结婚。”
“为什么不想结婚?”廖静文继续问。
项云海沉默着没说话。
“就当我是为某人问的。”
项云海顿了顿,道:“不懂得什么叫爱,不会爱,也不想爱了。”
“呵,这话说的可真混账!那我希望你抗住各方压力,这辈子都别结婚,免得害了旁人!”
廖静文说着,踩着高跟鞋进入酒店。
项云海则开始忙着接待新一波的客人,等项云海把这波客人迎进酒店,项长生接亲归来了。
项云海得空进入酒店,看见夏小芹所坐的那桌,与廖静文的座位只隔了一席。
双方没有任何交流,恍若陌生人。
项云海放下心来,继续招待客人。
婚宴举办的非常圆满,有情人终成眷属,宾主尽欢。
项云海又帮着喝醉的项长生送客人离开。
廖静文等到其他客人全都离开才露面,对项云海道:“虽然已经听过你的混账话了,但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
廖静文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名字注释,但项云海能猜到是谁的号码。
项云海没有伸手接。
廖静文眉头一皱,继续道:“她在国外很努力,也很辛苦,但她没有回国的打算,准备客死他乡。”
廖静文顿了顿,特别强调道,“是真的客死他乡。”
项云海总算有了反应,问:“什么意思?”
“她病了,骨癌,上个月刚发现的,可惜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我回国前,问她有没有什么可以代办的事情,她给了我这张名片。
我知道,年少无知时,我和她犯了不小的错误,这些年,岁月不曾善待我,更不曾善待她,我也不替她求些别的,只求你能给她打一通电话,嘱咐她配合治疗,在临死前少受些罪。”
廖静文将名片又往前送了送,就差直接塞到项云海的手里了。
项云海沉默片刻,接了名片。
廖静文当即松了一口气:“谢谢。”
说完,转身离开。
时光在走,人在变。
岁月这条河,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冲刷成圆滑的鹅卵石。
廖静文锋芒内敛,不再高调张扬,甚至可以为了张敏低头求项云海,放到以前,谁敢相信?
项云海将廖静文送到酒店门口,目送廖静文踩着高跟靴离开。
脚印是黑的,雪是白的,对比很鲜明,黑色比白色更灼眼。
就像有过污点的人,人们总能被那一点点黑抓住视线,忽略掉其他。
项云海捏着手里的名片,走入雪地,同样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黑色的脚印。
很快,鞋底的黑色脏东西就被雪地沾干净了,项云海的脚印慢慢变成了白色。
项云海一路淋着雪,走到了邮电局。
“打国际长途。”
项云海按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需要一段时间,接通以后,那边接的速度非常快。
“喂?哪位?”
明明是国际电话,项云海听到熟悉的普通话,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
接电话的人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有力无气的,项云海看一眼腕表,才想起来这时的美国是深夜。
“是我,项云海。”
“啪嗒。”
项云海听到话筒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儿噪杂。
“喂?听得到吗?”
隔了好几秒钟,对面才重新握住话筒,声音哽咽的说:“听到了,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张敏的激动令项云海有些不知所措,他顿了顿,才说:“我听说你病了,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治疗。”
“……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保重身体。”
“呵呵……”张敏笑声凄凉,“学长,你真的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没有了。”
张敏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接着便是一阵儿呛咳,好半晌儿才平复下来,这时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低沉到项云海需要堵着另一边儿的耳朵才能听清楚了。
张敏回忆着过去说:“以前在学校,你会关心我,我以为你是偷偷喜欢我,便也偷偷地喜欢着你。
有人跟我说,年轻时的互相暗恋,是最美好的暧昧。
我以为,我所经历的,就是最好的。可后来,你告诉我,你对我只是普通同学的关心!
我觉得不该是那样,从各种细节里抠出多余的一分关注,继而对你展开疯狂的追求,以至于越错越离谱,现在想想,我真是自作多情!
项云海,我后悔了,我不该让静文去找你,我宁愿你没有给我打这通电话,我不想听到你那陌生人一样的关心!”
“嘟嘟……”
张敏发泄完就挂断了电话。
项云海皱着眉将话筒放回原位,他走出邮电局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覆盖了来时的脚印,天地一色,白的无瑕。
……
翌年开春,张敏病故的消息从美国传来,除项云海事先知道外,其他人都觉得突然。
廖静文再次回国,这次是来送张敏的骨灰。
廖静文没有找张敏的亲人,直接将骨灰带到她的出生地商都,来到了黄河边儿。
“今天的商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西北风三级,属于微风级别,风不算凉,你应该会喜欢吧。”
廖静文说着,将张敏的骨灰洒入了黄河。
“生前漂泊,落叶归根。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不再做糊涂事儿,不再犯傻,父母和睦、家庭温暖,丈夫爱你、至死不渝。”
(项云海、张敏番外完)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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