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贵妃倒罢了，老太太和小离先被这宋凤仪吓着了。
老太太连忙喊了起来：“阿心！阿心！她是谁啊！干什么到我屋里来！”
宋凤仪啐了一声，小声骂：“疯老婆子。”
她不过是仗着冉贵妃还失魂落魄的，站得又远，听不见。
可她那个眼神，那个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的嫌恶，还有那再明显不过的唇形，显然是故意让黄妈妈看见的。
黄妈妈一时气得浑身都在抖，却没有办法。
因为若是指证，她必定不认，这样的把戏以前不知道上过多少次了。
冉贵妃浑然不知自己的亲娘被奶娘骂了“疯老婆子”，只依然给亲娘和孩子赔小心。
“娘……您别跟着孩子起哄，劝劝她不行吗？”
说着，想伸手去碰小离。
小离反应很激烈，立刻往老太太怀里钻：“我不要理你！你们才是疯婆子！”
宋凤仪眉心一跳，心道要不好了，连忙去拉冉贵妃，道：“娘娘，我们走，我们不在这儿受气！”
黄妈妈就冷嘲热讽道：“宋凤仪真是出息了，我们也高攀不起了，跟个奶娃娃在这一般见识。”
冉贵妃也烦了，虽然口气还算和善，但还是对宋凤仪道：“妈妈，您别在这儿添乱了。”
“老奴也是心疼娘娘受委屈……”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奔了过来，在门口道：“陛下来了！”
众人唬了一跳。
胡宝林先从门口进来了，笑道：“娘娘，陛下说不要多礼，他来看看老太太和孩子。”
冉贵妃心力交瘁，勉强道：“本宫去迎驾。”
嘉孝帝对冉贵妃真是宠到了骨子里，这种当口上，他竟然就站在门口。
他道：“朕不方便进去，贵妃代问冉老夫人。黄妈妈，把起哥儿的闺女抱出来给朕瞧瞧罢。”
陛下都来了，黄妈妈也不敢一味纵着小离了，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去见驾。
老太太连忙道：“小离，小离要去哪儿？”
冉贵妃有点紧张，怕老太太失控。
不料小离竟然老气横秋地道：“大兄弟，我去一下，你等我回来。”
众：“……”
老太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惶恐失落：“你会不会像我家阿妤一样，走了就不回来了。”
小离道：“我今晚要回来跟大兄弟一起困觉的。”
老太太这才眉开眼笑，道：“好，好！”
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
这幅样子看在旁人眼里，譬如宋凤仪，就是鄙视这么个傻子。
冉贵妃只道母亲傻了多年了，也没有多想，她现在心思更多在孩子身上。
唯有黄妈妈，眼里发酸。
她忍住眼泪，依然一副笑脸，抱着孩子出去了。
冉贵妃连忙跟在后面，临走不忘交代：“妈妈，你看好我娘。”
竟然叫宋凤仪看老太太？
黄妈妈有些犹豫地回了一下头，好在看到胡宝林主动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她才松了口气。
她多少知道点胡宝林的底细。
嘉孝帝应该是直接从书房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
冉贵妃连忙走上前：“陛下……”
嘉孝帝扶了她一下：“爱妃不要多礼，先前不都说好了的？”
冉贵妃站了起来，神色之间却难掩失落。
月色之下，她看起来更美了，却也很让嘉孝帝心疼。
他就抬头看了一眼结症所在的……
“叫小离？”嘉孝帝笑道。
小离倒是很识得眼色，知道这个穿黄衣服的大个子她惹不起，就把头缩在黄妈妈怀里不理他。
黄妈妈有些尴尬，道：“陛下恕罪，孩子怕生。”
嘉孝帝哈哈大笑，道：“朕怎么会跟个孩子问罪。”
说着，就牵着贵妃的手，踱步走上了院中的高亭。
宫人连忙备了点心和热茶。
忙了一天的嘉孝帝也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在，冉贵妃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些。
嘉孝帝问黄妈妈：“这孩子的名字，是谁起的？”
说得冉贵妃也好奇地看过来：“臣妾觉得，不大吉利。”
黄妈妈不由得腹诽，难道您还想给她改名字不成？起哥儿能让吗？
再说，您只知道不吉利，怎么不想想，孩子的母亲为什么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不等黄妈妈回答，小离就大声道：“我娘起的！”
冉贵妃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颜清妤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嘉孝帝又哈哈大笑，道：“这是个爽利孩子，有起哥儿当年的风采。”
说着，他伸了伸手。
黄妈妈有点犹豫。
但是小离竟然主动凑了过去……
黄妈妈看得都惊呆了。
冉贵妃愣了愣，然后就有些妒忌地看着嘉孝帝。
为什么给他抱啊……
嘉孝帝看着也大奇，突然想起顾砚浓带回来的消息。
他说这孩子喜欢好看的人，十安营里但凡有年轻英俊的小军官，她都喜欢。
“朕生得如何，好看吗？”他故意问这孩子。
小离诚恳地道：“比我爹差点，除了我爹，属你和顾叔叔最好看了。”
嘉孝帝实在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他用一根手指给小离抓着，然后对冉贵妃道：“朕听说，这孩子喜欢好看的人。”
冉贵妃：“……”
嘉孝帝指着冉贵妃问小离：“朕好看，那朕的贵妃不美吗？”
小离犹豫了一下，道：“她美，最美的。”
冉贵妃顿时有些激动。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夸美，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感激自己的美貌。
或许可以让这个孩子喜欢她？
“那，你怎么不让贵妃抱？”嘉孝帝道。
小离瘪了瘪嘴，道：“她和坏人是一伙的。”
嘉孝帝笑道：“哪个坏人？”
小离看了冉贵妃一眼，似乎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讨厌她。
可是看了一眼之后她还是把脸别开了。
她似乎把嘉孝帝当成了自己人，趴在他耳边道：“就是那个脸白白的胖子，她刚才还悄悄骂我大兄弟是疯老婆子。”
这软软的小身子依在怀里，嘉孝帝都有点飘了，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但他反应过来之后，又道：“你说什么？谁骂谁疯老婆子？”
冉贵妃一听“疯老婆子”四个字，脸色就一变。
却见小离指着冉贵妃，脆生生地道：“就是她的妈妈，骂我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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