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贵妃，嘉孝帝最宠爱的妃子，代领中宫凤印的人，她怀孕了。
颜清妤记得，冉贵妃的身子应该已经折损了，生育应该很艰难。
这对嘉孝帝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只看他把他所有的成年皇子，除了清王，全都逐出了京城，便知道他生性多疑，而且务必要让事情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冉贵妃便是倾向哪个皇子，都能使对方成为夺嫡的热门。
那，她现在有了，万一生个皇子呢？
这会给朝廷，给后宫，带来什么样的巨大震动？
她大约也已经在心里反复想过这件事，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未必多欢喜。如同是美好的泡影被戳破，她开始对君上也不假辞色，因为她也不敢考验帝王的爱。
所以她现在很依赖楚华，楚华应该就是诊出她有孕的人。
颜清妤深吸了一口气，道：“娘，我要想个办法，把楚华杀掉。”
冉贵妃一僵：“你……”
颜清妤快速道：“这是天大的事，用人也要用一个能兜得住底的。真要医女在身边伺候，也不能用她。”
“可是……”冉贵妃有些犹豫，“她惊才绝艳，未免可惜了。”
颜清妤却道：“她是医者，若是有仁心，惊才绝艳便可造福苍生。可她分明是个黑心肝，越是惊才绝艳，越是多害人，这人绝不能留。”
冉贵妃皱眉，显然还是犹豫，她这两天很依赖楚华。
颜清妤耐心地道：“这件事，我会和舅舅商量。”
冉贵妃连忙道：“不，不可…… 他要气死的……”
妹妹怀孕这种大喜事，如今却成了灾祸，他怎能不气？
“那不然怎么办，您这肚子，也藏不住啊。”
她不可能私自拿掉孩子，擅自谋害皇家血脉，到时候被查出来会出大事。
日复一日拖过去？怀孕这种事哪藏得住！
贵妃突然落了泪。
她低声道：“这些年来，我都与他共进退，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身边竟是一个自己的人都没有。”
不然，好歹是贵妃，又何至于依赖一个声名狼藉的戴罪医女？
莫说是她，便是虞淑妃、陈昭仪，甚至更低级的宫妃，都有自己的心腹吧？
她用毫无保留换来了这盛世荣宠，却也正是因此，而使自己落到如今地步。
颜清妤温声安抚道：“娘，您还有我们啊。”
贵妃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有些脆弱。
颜清妤道：“我们一家人，商量着来。您放心，我虽不是很聪明，可我不算太笨。您千万不要再瞒着事，也要提防那个楚华。”
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待会儿出去，就跟胡宝林说，让她想办法把楚华骗出宫，我找个机会杀了她。然后您再以这个为借口，跟君上再怄两天气，拖一拖时间，我和舅舅商量过，再想办法。”
冉贵妃定了定神，道：“胡宝林比狗还精，你能骗她出手吗？”
颜清妤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贵妃沉思了一回，然后终于痛下决心，点了点头。
她道：“你要小心，若事不成，也不怕。我大不了豁出去，由他来决定孩子的去留。”
……
颜清妤从内殿出来，楚华立刻就进去了。
胡宝林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沉。
然后她才对颜清妤道：“您问出什么来了吗？”
颜清妤左右看了看。
胡宝林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就退下了。
颜清妤道：“娘娘十分固执，对我也不肯松口。”
胡宝林叹了一声。
颜清妤道：“我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那个楚华……您在宫里，可能没有听说，她在外面，声名狼藉得很。”
胡宝林道：“怎么没有听说，陛下早就派人把她查了个底朝天。收钱害命之事，她是常做的。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了，竟叫她蒙蔽了心智。”
“不仅仅是收钱害命而已。”颜清妤道。
胡宝林愣了愣：“怎么？”
颜清妤小声道：“她还会厌胜之术。”
胡宝林顿时唬了一跳：“你听谁说的？”
颜清妤道：“只是传闻，顾大人递给安县主的消息。县主也是当成笑话说给我听的，我听了原也有些不以为然。可如今看着娘娘这五迷三道的模样，我…… ”
胡宝林想着贵妃近日的种种失常，却是信了几分。
她急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不能再让她留在娘娘身边。可是娘娘又护她的紧。”
颜清妤干脆道：“就算是厌胜之术，总该留下痕迹的，不能凭空来。您想个法子，验证一二。若是属实…… ”
胡宝林见她停顿，就道：“就报给陛下？”
颜清妤摇摇头，道：“我不想让娘娘因为厌胜之术大张旗鼓被查。”
胡宝林心想，陛下也不想。
颜清妤道：“若是属实，您想个办法，把她骗出宫，我来杀了她。”
胡宝林吓了一跳：“你？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
“那责任由我来扛”，颜清妤道，“我身份特殊，娘娘生我的气，可这厌胜之术的效果过了，她也就会想明白了。”
胡宝林心想，陛下不敢动楚华，就是因为怕与贵妃心生隔阂。
若是颜清妤肯担罪责，她又是贵妃的儿媳，那自然……
再好不过。
她心里这样想，几乎欢呼雀跃，但面上还是流露出疼惜。
“办法是好办法，只是委屈了你。”
颜清妤道：“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几日我会常常找机会进宫请安，开看能不能开解娘娘一二。您也想办法，找找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若是实在不行，您给我发信，我立刻就办。”
胡宝林看她说得谨慎，先查证据，宽解贵妃，不行再动手。这是正常流程，所以她基本没什么怀疑。
最重要的是，她早就想杀了这个楚华了！
她对颜清妤道：“若真要办，我会奏明陛下。你是奉旨处死楚华，不是杀人。”
颜清妤看样子也松了口气，道：“能是这样最好了…… 她虽十恶不赦，我却也从未杀过人。”
胡宝林又宽慰了她几句，然后领着她去见了老太太和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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