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信,太子才明白不是。
正如他儿子说的,这女人得罪的的人,终于反噬了……
之前秋狩布防的时候,她勾引冉起,其实颜清妤手里是留全了证据的,而且只要一审那些高丽人,她想赖也赖不过去。
不过太子当时包庇了她……
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他当时到底是怎么了?魔障了不成?
鲁王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兄,你可莫怪我。虽然是楚楚可怜的女儿家,犯了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这都勾上汉子了,那可就不能留了。皇家血脉,可不容玷污啊。”
太子顿时深觉无力,只道:“启禀父皇,儿臣,儿臣没打算留她。”
陛下冷笑了一声,道:“朕真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竟让一个女人迷得三五六道的!”
……这又是从何说起!太子心里可太苦了!
他连忙用力磕了个头,道:“但如何全凭父皇做主,儿臣,儿臣愚钝……”
“前头山里闹虎患”,陛下突然道,“你也被困于山中。”
太子愣了愣,道:“是,儿臣,儿臣草率了……”
陛下冷笑:“可朕怎么听说,你是受了那贡女的蛊惑,听信她说她身边有个什么高丽第一猎手,能轻松杀虎。然后你这个蠢物,带着游玩的心情,上山猎虎?”
太子:“……”
陛下眯起了眼睛,道:“太子,为了一个贡女,你甚至不想做个人!”
太子真是百口莫辩,他何尝为那女人着迷过?
可父皇所言,又确有其事。
他最终只能趴在地上,道:“儿臣,儿臣当自醒。”
……
隔日,太子亲自带着圣旨到了官驿。
李心罗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太子来见她。
太子让十三进去宣了旨,里面很快传来了李心罗要寻死的哭声。
他也是防备着这一出的,直接大步走了进去,道:“李氏,你若在此寻死,便是你母国的大不敬。”
李心罗正欲撞柱,善花正抱着她。
此时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子,喃喃道:“求您让我死在上京。”
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为什么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
明明宫里刚赐了东西来……
可太子说了,若她死,便是她母国对上国的大不敬!
前者是她自己被人耻笑,后者是她要成为她母国的千古罪人。
太子道:“并没有这样的恩旨。”
没有……让她死的恩旨。
李心罗含泪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连在上国一死都不能吗?”
到底是为什么?
太子也说不上来。
最终他只能道:“你或许不该来。”
她有千错万错,都是小事,然而最大的错是试图唆摆上国储君。
太子知道,布防那天的事情其实不全怪她,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不是那种会把责任推给女人的人。
只是现在想来,他应该是隐隐有些和颜氏赌气……
她凭什么为了她夫君的名声,深夜把他叫出宫去?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赌气的念头,所以他故意保下了这女人。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储君,作为未来的良娣,大家各司其职。
她既无法引导她未来的夫君做出正确理智的决定,甚至反其道而行,将来必定弄权,因此她是失格。
这是她被送回高丽的原因。
李心罗道:“凭什么不该是我来,我是高丽王嫡女,我出身最高,深谙权谋之术…… ”
“唯独不懂怎么辅佐主君”,太子叹气,道,“你还年轻,回高丽以后,或许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事已至此,太子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尽管他提醒了李心罗,如果她自尽会连累她母国,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又撞柱了……
搞得陛下心情很不好,本来还想给她留点面子,以身患有疾为由把她送回去,但没先到弄成这个样子,那也就不必给她留情面了。
李心罗撞柱子又没死成,名分也不可能给她,陛下下令令人严防死守,一定要她留着那口气。
然后快马加鞭让人送信到高丽,让高丽王自己派人来接他家宝贝女儿。
这样一来,李心罗也知道自己是彻底得罪了上国,即使厚着脸皮再怎么耍赖也不可能留下来了,求死不能这种事竟然有朝一日会发生在她身上,这是从小锦衣玉食又擅长争宠的高丽王嫡女没想到的。
不过这次太子也搞得很狼狈,一天最少要让骂上三顿。
雀儿学舌给皇后听了,搞得皇后都有点于心不忍。
等陛下回了椒房殿,她不由得就劝了劝:“本来就是您赐给孩子的贡女,又不是孩子自己找来的,您也不能一直让孩子吃瓜落。”
陛下哼了一声,道:“谁让他天天往官驿跑?”
“长者赐,不可辞,孩子当然得高高兴兴的受了”,皇后不禁数落他道,“您也适可而止。”
陛下也没有和再和她争论,反正争论不过,因为他自知本来就没道理。
太子从一天三顿骂变成了一天一顿。
其实这些气以前都是冉起受,现在冉起不在了,自然也就轮到他了。
他这鬼日子过得,直到那天朱泓带了条大鱼回来,说是皇后的药引。
当时太子奉命亲自出城去接鱼,朱泓是先回来的,他说他们小心翼翼地在路上走了两天,又花了一天取兵,就怕震坏那怪鱼头上的肉瘤子。眼下好容易到了京城,冰却快撑不住了,所以赶紧请陛下派人去接。
陛下也没想到,冉起逃出京竟然还能办这种大事!
他把朱泓叫过来,道:“你在哪里堵到了他们?”
朱泓呆了呆,道:“回陛下的话,不是臣堵到了他们,臣在德阳也转悠了一圈了,统领直接让人来找臣的。”
而且还指名道姓找他…… 把朱泓吓得够呛。
然后他心里就直犯嘀咕,心想陛下难道提前派他出来的事儿说给头儿了?那不是逗他们玩吗!
陛下道:“他说鱼是哪里来的吗?”
朱泓道:“回陛下的话,统领说是行水路至德阳,路上遇见了,顺手宰了。统领还说,让人看看死的有没用,要是没用,他再去捉条活的。”
行水路……
陛下的表情明显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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