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号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新乡镇那边排查了近两天,终于有了收获。
新乡镇上最里面的位置,有一条老街。街上很多房子如今都已经空置了,原来的居民如今都已经搬到了外面新街上。
孙金海就住在那条老街的街尾,一栋两层民居内。
他们之所以能找到那里,还是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线索,又担心有遗漏,于是又重新把镇上能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走到老街的时候,正好碰上有个老人在门口纳凉,他们就上前问了一句,没想到,这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事,却突然有了意外之喜。
那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孙金海。
他指着老街深处,说,那人就住在这条街的最里面,那栋门口有棵大香樟树的房子里。
走访的民警过去之后,担心破坏里面的线索,没敢进屋。直到许明之他们赶到的时候,两人还在那守着。
房子很旧,门还是以前的老式木门,拿一把小锁锁着,没费什么劲就破开了。
一楼的窗户,有好几扇都坏了,拿报纸糊了起来。里面前后共四个房间,堆了一些杂物,但明显没人住,灰尘都积了很厚一层。
楼梯西面的中间,上去后,就能看到很多生活痕迹了。
孙金海应该是住在东南面那间卧室里的,一张一米五的老旧木床上,被子衣服之类堆了一堆,杂乱且脏。屋角靠着窗户的位置放了一张蓝色双人沙发,前面还有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堆满了各类垃圾和杂物。
许明之很快就在上面发现了疑似毒品的结晶物,应该是孙金海吸毒时不小心洒落遗留的。
而在许明之查看着茶几上的东西时,余光却站在那床边翻起了床上那些衣服。很快,他就拎着其中一件黑色T恤头也没回地跟许明之说道:“这里应该住着两个人。”
许明之闻言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余光又随手拎起了刚刚被他扔在一旁的一件衣服,转过身朝着许明之说道:“这里的衣服有两个码,一个L码,一个XXL。孙金海身高有一米八以上,监控视频里看,骨架还不小,就算吸毒会让人变瘦,但这L码他应该还是穿不下的。跟他一起前往朱明宇家中的那个凶手,应该就是和他一起住在这里的人。”说完,他又转身重新翻找起来。
这屋子不大,全部翻个遍也用不了多久。
没一会儿,余光这里就有了新收获。
他找到了孙金海的身份证。可只有孙金海的,不见另一个人的。
而且,他还发现,另一个人的衣服只有两件,其他的都是孙金海的。
也就是说,另一个人或许还有其他住处,这个地方他很可能只是偶尔会住一晚。
两人又找了一会,却再无其他发现。从房子里出来后,民警已经把之前提供线索的那个老大爷请了过来。
老大爷看到一堆的警察,不由得有些紧张,颤颤巍巍地问:“那小伙子该不会是个通缉犯吧?”
许明之摇摇头表示不是后,温声问他:“大爷,除了之前他们问的那个人之外,您还见到过其他人进过这房子里面吗?”
大爷摇头:“没有。”
许明之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
可紧接着大爷又说道:“不过,这小伙子跟前面新街上那家来喜五金店老板的儿子好像认识。”
这话一落,许明之心头刚浮出水面的那些失望顿时一扫而空。
“您见过他们一起?”许明之问。
大爷点头:“就前两天的事吧,那天晚上热,我睡不着,在二楼阳台上乘凉,大概十点多吧,正好看到他和那小伙子一起从这里走出去。”
许明之听得这话,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许明之有留意这街上的情况,这街上总共就两个路灯,一个在街头,一个在中段的位置。
这街跟个巷弄一样,到了夜里,没灯的地方,肯定很黑。老爷子也已经上了年纪了,还能那么准确地看清一个人?
“您确定没看错吗?”许明之不太放心地问。
大爷得了质疑似乎有些不爽,哼了一声道:“那小子我们街上这些老居民,就没一个不认识的。这房子是他大伯的,他之前就总来。”
大伯家的房子?
许明之转头与余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了然之色。
如此的话,倒是解释了孙金海为什么会住进这里了。
“那他大伯家是老早就搬走了吗?”许明之又问大爷。
大爷点头:“搬走都有十来年了吧!早前是租给别人做生意了,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差,那老板就不做了,这房子也就空下来了。”
然后就被孙金海钻了空子!许明之心底暗道了一声后,又问了大爷房主的姓名,和来喜五金店老板儿子的姓名。
房主姓名大爷倒是答得上来,说是叫沈东来。但那五金店老板儿子的姓名,他却说不上来。
大爷说,来喜五金店老板是叫沈来喜,是沈东来的亲弟弟。
沈来喜的儿子,他只知道小名,叫顺顺。大名叫什么,倒是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好像还挺拗口的。
送走大爷后,许明之和余光迅速去了新街上的那家来喜五金店。
五金店的位置很好,就在菜场出口的斜对面。
进去之前,关于沈来喜儿子的信息已经发到了许明之手机上。许明之和余光两人都看了一遍后,才走进去。
店里正有客人。
二人等了一会,直到客人走了之后,才上前。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胖胖的,人不高,腆着大肚。见着许明之二人,就立马笑着上前询问:“二位要买点什么?”
许明之开门见山,直接拿了证件出来。
老板一见,顿时神色一怔。接着,有些慌色从脸上闪过。
“沈来喜是吗?”许明之问。
沈来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许明之二人的神色,点头应道:“是我,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儿子叫沈旗螯对吗?”
沈来喜脸上的慌张之色顿时浓了几分,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许明之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大爷那句‘我们街上这些老居民就没一个不认识的’,是什么意思了。
估计这沈旗螯从小到大应该没少惹过事吧。
可是之前发来的个人档案里,并没有沈旗螯的犯罪记录。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许明之问他。
沈来喜犹豫起来。
许明之皱眉:“犹豫什么!怎么个情况就怎么说,别想着撒谎!”
沈来喜忙摆手:“我没想撒谎,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许明之并不意外,又问:“那你跟他联系过吗?”
沈来喜先是摇头,可紧接着又变成点头。
“我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打不通。不过,他经常这样。他不回家的时候,经常是联系不上的。”沈来喜说道。
人联系不上才正常,联系上了才不正常。许明之暗自嘀咕了一句后,又问沈来喜:“西面茶叶街上那家明玉包装的老板你认识吗?”
几乎是许明之这话音都还没落地呢,沈来喜就摇了头。这急于撇清关系的姿态,不由得让许明之狐疑起来。
他盯着他:“你确定不认识?说谎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沈来喜神色慌张,可口中还是说道:“真的不认识。茶叶街跟我们这里隔了一条省道,我们很少去那边,怎么可能认识。不过,他们家出事的事情,我昨天就已经听说了。下田村离这里也不远,这种事情传得很快的。”说着,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神色猛地一变,整个人甚至都有种要站不稳的架势,双目紧盯着许明之,眼神里甚至带上了祈求的神色:“我儿子他……你们来问我儿子的情况,该不会是……他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吧?”
许明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只是沉声问了一句:“能去你家看看你儿子的房间吗?”
沈来喜犹豫着不肯开口。
许明之猜得到他的心思,冷声道:“这事你现在不答应也没用的。我问你是客气,这一点你要清楚。”
沈来喜脸色顿时白了。
片刻后,他垂了头,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刻仿佛都没了。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把店关一下带你们过去。”他说完,就转身去柜台后面收拾东西了。
许明之和余光就站在那里等着,看他拿手机想打电话,许明之眯了眯眼,开口提醒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个电话。”
沈来喜仿佛受了惊一般,猛地抬头看向许明之,接着,默默收起了手机。
沈来喜家在新乡镇的南面,是一个新建的小区。
房子在十二楼,三室两厅的格局。沈旗螯的房间是最大的那间,里面还带着一个衣帽间。
房间里面收拾得很整齐,许明之二人进去稍微看了一眼就出来了,然后让痕检科的人进去做指纹采集。
出来的时候,沈来喜在客厅里满面焦急地来回踱步,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拨着电话,可是对方始终没接。
“这个人你见过吗?”许明之走到他跟前,拿出孙金海的照片给他看。
沈来喜摇头:“没见过,真没见过。”他似乎是怕许明之不信,甚至还重复了一遍。
许明之收起照片后,又问他:“你儿子花钱厉害吗?”
沈来喜不由茫然,似乎不太明白许明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答道:“我一个月给他三千,他妈妈应该会私底下补贴他一点。他好像还有些其他收入,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没见他存下过钱。”
“他的近照你有吗?”
沈来喜拿出手机,找了半天后,找到一张照片:“今年正月里的时候拍的。”
许明之接过看了一眼,很瘦,刘海很长,几乎完全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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