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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依旧觉得有些头晕,绮罗便没有去学堂,又想这病还是拖到苏清词出殡之后再痊愈的好,因此药虽都喝下去,那饭却是不敢多吃,只吃几口便推开。如此饿了两餐,绮罗便觉手脚发软。
随后绢罗等人过来,邀请绮罗一同去看苏家锦绣。
略犹豫了下,绮罗摇头道:“过了一夜,我连路都走不好,还是叫禄儿跟了你们过去,帮我看看吧。”
绢罗应了,便带了禄儿一起去了玉环那里。
一盏茶功夫后,禄儿回来对绮罗道:“瘦巴巴的,脸上还毛绒绒的跟个小猴子一样。”
“没足月总是要瘦一些,以后就好看了。”绮罗笑道,靠在窗前看着外面,见两只燕子在屋外盘旋,说道:“叫人开了门放燕子进来吧。”
“这倒不必,它们在廊下早寻了一好地方了,正要做巢呐。”禄儿笑道。
绮罗抬头看着那两只燕子在屋外呢喃,心想不知楼燕然回来了没有。
正说着,外边有人传葛先生过来了,绮罗见此开口叫葛先生进来。
葛先生进来后坐在一边,看着绮罗也不说话,半响后问道:“大小姐当真被姑小姐上了身?”
“我也不知道,只是忘了一些事。”绮罗回道,又问:“葛先生不教绫罗了?”
“二小姐自己学着呐,我也不知该怎么教她了,乱七八糟的都交给了她,但看她自己怎么领悟了。”葛先生说道。
绮罗闻言,说道:“修行在个人。”
“正是。”葛先生回道,忽然说道:“我过几日便要成亲出去了,以后是见不到大小姐了。”
“恭喜先生了。是什么人家?”绮罗笑道。
葛先生摇头道:“是个鳏夫,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如今只求能寻个安身的地方就好。”
“先生说的对,不独老年,少年时求的也应当是个安身之所。”绮罗感慨道。
葛先生点头,站起来道:“我还要去跟旁人辞别,大小姐,以后有缘再见吧。”
“葛先生——”绮罗忽然叫道,因站的猛了,头又晕了。
葛先生闻言站住,问道:“大小姐可还有事?”
绮罗扶着小几问道:“先生,你先前说的话似乎是认得楼家枫姨娘的,如今你就要走了,能告诉我枫姨娘的事吗?虽与我无关,但总觉得心中有些疑点。枫姨娘的身份,不该是在宫中做宫女的。”
葛先生一笑,随后道:“前年过来的清池郡主,枫姨娘先前给她母亲做过伴读,虽不是宫女,但是陛下面前一品大员都是下人,枫姨娘与我们相比,也只略好一些罢了。”
绮罗闻言,又要再问,却见葛先生已经自己掀了帘子出去了。
绮罗托着脸坐在窗边,又去回想当初的事。
虽一直说要寻证据,但隔得年头越久,这事越难以查证。一辈子弄不清的话,只能叫她自己到了最后也疑惑护着楼翼然是对还是错。
接下来的几日,绮罗虽闭门不出,但也三不五时的听着禄儿等人对她说外面的事。
“今日老夫人又见着了一位小姐,那小姐看着相貌中等,虽不是大户出身,但看着行事很有分寸。”禄儿说道。
祉儿笑道:“你还有那眼力劲看出人家是不是大户出身?虽是杨家,但怎么说都只是续弦,一般差不多的就行了。”
绮罗笑道:“虽是续弦,但以后要养着杨致之的,也马虎不得。”
“我看老夫人比选自家女婿还仔细,看样子是真心疼爱表少爷。”禄儿笑道。
绮罗闻言也附和了两声,待到禄儿祉儿出去,又想苏老夫人选人不选相貌好的,那就是要选一个精明的去与石氏斗了。杨晔是万事不管的,不知什么样的人能没有个助力就将石氏比下去。
不管苏清词活着时怎样,她的葬礼却是很隆重。
襄城大多数人家都去了,不说沿路吊唁,也要亲自去杨家看一眼。
许是为了叫苏老夫人心中好过一些,杨老太爷给苏清词选了最好的棺木,将自己准备了几年的棺材让给了苏清词。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苏老夫人抱了一会苏锦绣,便领着苏清远带着苏睿轩等人去了杨家。
因绮罗病依旧未好,便留在家中。
苏家一行人到了杨家,直接便去了苏清词灵前。
闭着眼听着大小杨氏哭了一通,苏老夫人看了眼跪在一边的杨致之,对绢罗说道:“绢罗,你去陪着你表哥谢客。”
“是。”绢罗应道,便到杨致之身边跪下。
正在理事的石氏听闻苏老夫人赶来,抹着眼泪道:“三小姐还小,还是叫她起来吧。”
“替她姑姑谢客也算是为她姑姑尽孝。”苏老夫人说道,又叫苏睿轩等人去给苏清词磕头。
苏睿轩应了,等到几人都磕过头后,石氏忙扶着苏老夫人去后面歇息。
苏清远见此,嘱咐绫罗道:“看着你奶奶,莫叫她太伤心。”
“是,伯父。”绫罗应道,又扶着苏老夫人。
苏睿轩等人被苏清远领着见人,苏老夫人便跟着石氏去了后院。
到了后面,见没了外人,苏老夫人对大小杨氏道:“你们各自散开吧,叫石嫂子领我去清词的屋子看看吧。”
石氏细想一下,心知苏老夫人说的是苏清词未被起时的院子便应了。
绫罗还要再跟去,苏老夫人说道:“你出去寻了小伙伴去吧,石表小姐在,你寻了她玩。”
“是。”绫罗应道,见着苏老夫人走远了,便回头看小杨氏。
大杨氏也不喜与人应酬,便要去以前住过的屋子看看,小杨氏见没有旁人了,便要去寻阮姨娘,对绫罗道:“绫罗,你随着娘亲去见过你外奶奶吧。”
“外奶奶方才跟着奶奶去姑姑先前的屋子了。”绫罗说道,转身向花园走去。
“绫罗。”小杨氏叫了一声。
绫罗回头看她一眼,开口道:“娘亲,你别再害我了,你以为奶奶看不到吗?”
小杨氏一怔,四处看了下见都是自己的丫头,说道:“罢了,我自己去吧。”
绫罗点了下头,转身向花园走去。
站在游廊上看着雨中的杨家,绫罗侧头问丫头明月:“明月,你说这宅子里真有鬼吗?”
明月四处看了一下,悄声道:“许是有的,不然大小姐怎会那样,若说她装的,却也没有理由。况且姑小姐好几年没有回去了,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姑小姐是什么样的。”
绫罗点头,忽然看到雨中四五个人沿着小径漫步,两个人未撑伞冒着雨在走,其中一个便是楼燕然。
“楼燕然。”绫罗叫道
许是因外面有雨,楼燕然并未听到绫罗的声音,依旧向前走去。
“楼燕然。”绫罗顺着长廊边跑边叫。
雨中,楼燕然回头看着绫罗站在那里,与杨致之略说了什么,便与旁人一同向长廊走来。
上了台阶,楼燕然对绫罗笑道:“苏绫罗,好久不见。”
绫罗心中一喜,笑道:“你认出是我了?”
“杨致之说的,苏绮罗还好吗?”楼燕然问道。
绫罗回道:“她手脚没有力气,还总恶心,今日也不能过来了。”
楼燕然点了下头,又转身安慰杨致之。
绫罗看着楼燕然,见他长高了许久,人却是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润。
“楼燕然,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呐。”绫罗说道。
楼燕然见她神色凄凉,似乎是心中有许多委屈,说道:“我听你弟弟说你不去学堂了。”
绫罗脸上一僵,随后望向随行的石妍初。
“二姐姐,你们在这边说话,我们去那边等你。”绢罗开口道,又望向杨致之。
杨致之点头应了,便与石妍初、绢罗去长廊一边的亭子中。
看着杨致之三人在十几步之外,绫罗张口说道:“楼燕然,你知道我不去学堂的原因了吧,我……”
“你是不得已的,我知道。”楼燕然笑道。
绫罗惊喜道:“你信我?他们都信石妍初,都信苏绮罗。”
楼燕然不置可否的点头。
绫罗随后看着楼燕然脸上的一道伤疤,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楼燕然摸着自己的脸,无奈笑道:“与旁人打了一架。”
“你会与人打架?”绫罗惊讶道。
“还是我主动挑的事呐。”楼燕然感叹道。
绫罗闻言,脱口道:“定是楼翼然先挑衅你的。”
“你说大哥?”楼燕然笑道,“不是他,我与他一起打的别人,也算是兄弟同心。”
绫罗听楼燕然说“兄弟”两字时很是失落,便道:“你们兄弟同心还好,我们姐妹是难以同心了。”说完又是一叹。
楼燕然却不接话,对绫罗道:“我们去与杨兄弟一起吧,虽不能帮上什么,却也能陪他一会。”
“嗯。”绫罗应道,忽想到前几年楼燕然丧母,便道:“那时你母亲去了,我也不能安慰你,等着去了学堂你又走了,实在是……”
接下来的话,绫罗却说不出口,见着楼燕然头发上挂着雨珠,脸上一红,便递了帕子给他,说道:“你擦擦吧,受了凉就不好了。”
楼燕然说道:“这点小雨算不得什么。”却不去接帕子。
绫罗见此悻悻的收了帕子,又道:“不擦的话,好歹等下就换了衣裳吧,表哥心中难受淋雨,你又何苦陪着他。”
“淋一下子而已。娘亲过不了多久就要叫我回去了,等下再换吧。”楼燕然说道,又示意绫罗去杨致之那里。
绫罗看了眼楼燕然的背影,忍不住咬住嘴唇。
五个人在一起,说的话多是劝杨致之不要伤心等等。
果然没过一会,楼夫人便派人来催楼燕然回去,楼燕然与杨致之等人告别后,便随着来人走了。
送葬的队伍从城头排到城尾,一人一马一剑,一个女子随着送葬的队伍慢慢走出了襄城。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不管杨家人愿不愿意,苏清词终于入了杨家祖坟。另一个女子,也向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奔去。
等着苏老夫人带着苏家人回来,一个布包也交到了绮罗手上。
“这是谁给的?”绮罗问道。
“这是一位小姐送到我爹柜上的,说要转交给小姐的。我爹一听,便叫伙计给小姐送过来了。”禄儿说道,又站在一边想看里边的是什么。
“什么样的小姐?”绮罗问道。
“我爹说是一位穿着男装的小姐,戴着斗笠,因此看不出是什么样的。”
绮罗闻言,心中疑惑会有谁知道通过禄儿的爹爹给她送东西,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匹布和一个锦囊,那布展开了,布上却是一只骏马在奔腾。
“小姐,这是谁送的?”禄儿问道。
“我也不知道,收起来吧,就放我衣柜里面。”绮罗说道,又拆开那锦囊,锦囊里放着一张字条,字条上是楼八娘龙飞凤舞的字迹。
“走了?”禄儿念道。
绮罗收了字条,随后说道:“先前叫你读书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若是有人给你写信,你也能知道那字上写的是什么。”
禄儿笑道:“是谁给小姐写信,只写‘走了’两字,谁知道上面的意思。”
“收信的人会知道,好了,你出去玩吧,她们在外面逗鸳鸯水鸭子玩,你也去吧。”绮罗说道。
禄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绮罗又看了眼那“走了”两字,心中说不出悲喜。她乱了很多人的命,赵姨娘的,锦绣的,如今就叫楼八娘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命吧。
楼八娘想要做一个女侠,楼七娘想要做游遍天下,如今就叫楼八娘去完成楼七娘的遗愿。不管前路如何,这条路都是楼八娘自己选的。
命就算再怎样不好,只要是自己选的,那边是最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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