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和太后的事属下没有查到,请王爷责罚!”黑影隐没在书房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太后能从一个被贬的妃子再度翻身恢复太后身份,就足以见出她的本事,你查不到也是理所当然。”元邵摆了摆手,并不打算惩罚,倒是从一旁的书房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放到了那黑影的面前。
那盒子上面镂刻着反复的花纹,若不细看发现不了什。可仔细一看,那些花纹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副湖光山色,柳枝婀娜的情景,然后下角用隐晦的字体刻着“柳儿”两个字。
这个盒子,就是柳妙儿的箭盒,里面放着一张崭新的弓,弓的下面放着二十根银亮的羽箭,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柳妙儿却说,这是她一个朋友送的,是为了让她有一技之长傍身。
元邵没有问这个朋友是谁,因为他觉的自己不应该在柳妙儿面前表现出争风吃醋的模样来,所以他只能暗中查探。这张弓和这一盒箭做工精细,很明显是上好的材质,一般的人家,绝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柳妙儿是个单纯的女子,他不想让她被人骗了,所以暗地里让暗影查一查,也不过分。
“捕风,查一查这盒子的来历。”
元邵吩咐一声,那黑影便扫了这箭盒一眼,然后迅速的拿来纸笔将东西描上,带着图纸离开了元邵的视线。
黑影消失,锦园再次安静下来,元邵将那箭盒放回原处就回了屋子。屋子里,灯火下,柳妙儿熟睡中也皱着眉头一脸惊慌,元邵褪去外衫盖上被子抱住了她,心贴着心给她温暖。
他这个王妃,不过是死了一个女人都能伤心成这样,怎么看都和那心狠手辣的太后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就算有,她也一定有苦衷。其实他很想直接询问柳妙儿她以前的事,不过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元邵也不敢刺激她,只能等孩子生下来,再做决定。
更何况,不久后就是冬至国宴,柳妙儿作为王妃必须出席,届时若是再有什么,或许能瞧出一些端倪来。
他要的,不过是等待罢了。
夜深,人静,安然入睡的人再温暖中,渐渐地远离梦靥。
初冬将至,王府的房间里也换上的暖炉,因为所有姬妾都被送走,王府里顿时空旷了许多,除了锦园和静心园,其他的院子只需要好好打扫不要荒废了就行。秦城的天气到了冬天就冷的十分厉害,柳妙儿抱着小暖炉坐在小榻上看书,享受着养尊处优的惬意。
灵儿夫人的死在柳妙儿心中留下了印记,可经过元邵的开导,她也知道身在皇室,她无法独善其身。如果元邵真的要登基,如果大夏真的乱了,那么为了生存,她也避免不了背负人命。海棠悄悄的来过一次,她说柳妙儿,你要是想活下去,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儿子和夫君,用你的手了断人命不可避免,因为你身份特殊,因为你的夫君身份特殊!
所以在元邵日复一日的开导下,柳妙儿也渐渐想通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童话中的美好,她获得幸福的同时要背负罪孽,这就是老天最公平的安排。那日闲着无事出门为肚子里的孩子买该用的东西,路过刑场看到一个死刑犯被砍死,鲜血溅出让她忍不住一阵恶心,却再也没有了恐惧感。
有些事,发生一次她慌乱无比,可发生了第二次,她就已经接受了。柳妙儿觉的自己天容易被同化,见到一个生命的陨落居然不会再畏惧。
或许,从今以后,她真的会变成了一个狠心的女人,像住在静心园的太妃一样,嘴里念着佛经,可一抬手便能取人性命。是谁说的,佛与魔本是同根,只是一个朝着天开着圣洁的莲,一个匍匐在阴暗的地底,细数一粒粒细沙。柳妙儿长吁短叹好一阵日子后在锦园遭遇一个前来行刺的刺客,看着那明晃晃的剑朝着自己刺来,她顿时明白,她的身份终究是特殊的,你若不为了保护杀他人,那么他日你就为成为别人的剑下亡魂。
所以柳妙儿释然了,她看着那刺客不甘的被青魄一见刺穿倒在她的脚下,她还能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元邵,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不会再害怕,所以我们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柳妙儿扶着肚子嘴角带笑,在王府的厨房中到弄着她为元邵准备的生辰晚宴,菜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柳妙儿精心的将一桌子的菜通过颜色的改变摆成了一个“邵”字,满满的一桌子,看起来赏心悦目。然后她把其中的两盘菜移动了一下,“邵”字消失,看起来与平常的摆设无异,柳妙儿想着等元邵回来,她就照着这样移动一样那两个碟子,让元邵大吃一惊。
到时候,她再把她这些日子费力编撰的小仙女柳妙儿和恶魔元邵的故事讲给元邵听,定能让元邵过上一个快乐的生辰。也是在今日,柳妙儿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生辰在正月十五,就在年关之后的元宵节。
年关的时候,孩子也该出生了,到时候她柳妙儿庆生就带着夫君和孩子看花灯,怎么想怎么舒服。
想到这些,柳妙儿一个在厨房里笑的傻呵呵的,厨房里的老妈子们因为领教了柳妙儿对付那些姬妾的本事,加上柳妙儿平日里对人不苛刻,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由得她胡乱倒弄。倒是碧儿看着柳妙儿为元邵庆生做准备,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问一问青魂的生辰。
青魂正赶着马车,被碧儿一念叨就猛地打了个喷嚏。马车里元邵想着早上柳妙儿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的话,也正好奇着,让人青魂快点赶回去。
天色渐晚,近日他和赢祈商量着边关的事耽误的太久,回去了还不知道柳妙儿会不会生气。
不过他倒要看看,他的宝贝王妃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元邵嘴角露出一笑容来,命青魂加快了马车的速度,马车驶过大街进入了北城,却在王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中,被一个小丫鬟拦住了。
“王爷,王爷,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女子声音嘶哑,哭泣着就要冲向马车,青魂脸色一变急忙拉住缰绳,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将那个女子撞倒。
女子被撞在地上,马车在青魂的控制下也停了下来,元邵沉着脸推开车门走出来,那倒在地上的丫鬟就匍匐过来,一把抓住了元邵的衣摆。
“王爷,王爷,出事了,小姐出事了!王爷,奴婢求求你救救小姐,小姐好歹也曾经是王爷的侧妃,求王爷一定要救救小姐!”
女子哭的肝肠寸断,一张脸已经花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能看得见脖子上的於痕。元邵看着那张脸辨认了许久,知道女子说出侧妃这两个字,他才看出来,这女子就是陈琳琅身边的丫鬟,名叫如玉。
“出事?怎么回事!”
元邵脸色一变,一把将如玉拽了起来,如玉嗓子已经哑了,看着元邵的脸就急忙拽着他哭诉:“王爷,就是今日······今日是王爷的生辰,小姐念叨着王爷本想着做上一份王爷你最爱吃的琉璃糕送来,却不想刚离开别庄,就别一群贼人打劫了。那些人······那些人见小姐和红叶夫人貌美,把小姐······小姐和红叶夫人都被玷辱了,连奴婢,奴婢也没有幸免。等别庄的侍卫赶来的时候,红叶夫人已经死了,小姐,小姐的清白也没了!王爷,小姐想不开想上吊自尽,求王爷救救小姐!”
如玉涕泪横流,毁了那张看起来还算清秀的脸,她断断续续的哭诉,等话说完,元邵和青魂同时脸色一变。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带着如玉了马车,元邵就吩咐青魂赶着马车去城外的别庄,青魂也不敢耽搁,马鞭一样骏马奔驰,马车跑了起来,渐渐地离开了汝南王府的范围。
初冬时分,城外的别庄很冷,当元邵踏入别庄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陈琳琅趁他人不备跳入水池中的情景,冰冷的水中陈琳琅很快沉了下去,元邵想都没想跳了下去,把人捞了上来。
“来人,准备火炉,准备炭火!不要让人再出事!”
元邵心急火燎的把人放在床上,让一个丫鬟过来给陈琳琅换身衣服,可下人们见到元横扫,却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敢说,也没有乱动。
“怎么回事!让你们去准备火炉!”
元邵大喝一声,下人们却战战兢兢的,没有一个人敢乱动。
“本王的话你们没听见!”
元邵怒了,阴沉的脸带着狂风暴雨的的气息,吓得众人急忙匍匐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罚,一旁裹上一件衣服的如玉跑了出来,对着元邵就跪下了:“王爷,别庄没有火炉,没有炭火,王妃说我们都是下贱的人,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什么也没准备!”
如玉哀戚而愤恨的说着,听到这话,元邵脸色剧变,而一旁的青魂皱起了眉头。
王妃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元邵不好发火,一甩手进了屋子,屋子里陈琳琅换了衣服悠悠转醒,看到元邵不由的脸色大变,对着那一旁的柱子就要撞过去。
“琳琅!”
元邵急忙拉住她,陈琳琅却奋力挣扎,眼泪不停的外下掉。
“王爷,求求你让我死吧,我现在没了清白,没了王府的庇佑,还被王妃讨厌。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得到王爷的爱护,我的清白没了,我已经无颜再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王爷,求求你让我死了,让我死在你面前,至少,至少我还是干净的。”
陈琳琅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看样子已经哭了许久,她的脖子桑带着青痕和瘀伤,看在元邵的眼里,分外心疼。
“琳琅!是本王能够对不住你们!这件事是谁做的本王一定会查出来,你先不要激动,恩师说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不能随意的放弃,没了贞洁你还可以再嫁,不需要寻死!”
元邵也急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抱住陈琳琅不住的安慰,只希望这女人能够安定下来。
“再嫁?”
陈琳琅愕然,抬着泪眼看着元邵,绝望的摇了摇头。
“王爷,妾身没有再嫁的可能了,妾身身子脏了,别人不觉的恶心妾身自己也觉的。”说到这儿,陈琳琅突然间抹干了眼泪,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看着元邵:“王爷,妾身不会死了,妾身知道妾身在王爷心中没有分量,可妾身死了王爷也会愧疚,妾身不会让王爷愧疚,所以妾身会出家,妾身要在空门内,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秽,顺便为红叶妹妹超度!”
说着,陈琳琅跪了下来,看着元邵,斩钉截铁:“妾身请王爷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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