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席君和周易风满脸惊诧之色,掀开车帘,却见一行官差的前面,一辆马车正横在路中央,那赶车的小厮稳住了被惊了的马匹,正可怜地向着马车里的人赔罪。
“小少爷,是小的不对,小的没想到这大晚上还能遇见墨城的官差,着急停车没注意少爷,请少爷恕罪!”小厮言语焦急、态度恭敬,却不见又多害怕,求饶的时候倒是笑嘻嘻的。
小少爷?
果然还是个孩子吗?
可为何那种风流妖孽的气息如此浓烈!
南席君和周易风暗自留心,却听的那道稚嫩却带着风流气的声音再度传来。
“墨城的官差?”
车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真的责骂小厮,反倒是提高了声音,问出了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南席君看到墨城的官差很明白抖了抖,那小厮一听这话急忙道:“是啊,就是那苟师爷带领的官差,有一辆马车还载着两位贵气逼人的公子,看样子是要去城主府找城主。”
小厮扫了一眼整个大街,如实的将信息禀报,让南席君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这小厮和马车里的小少爷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墨城的府衙都不怕,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看这些官差的模样,似乎对这车里的小少爷十分畏惧。
那种畏惧不关乎生死,而是一种被折磨怕了的畏惧感。看那苟师爷,脸色十分不好,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却强烈的忍着没敢发泄出来。
这倒是有趣了!
南席君微微一笑,正欲说话,那马车中的小少爷却再度开口了,而这一次,他的话是对南席君和周易风这两个小厮口中的贵公子说的。
“看样子两位公子是要找凤陌灵了,不过他今夜怕是不会回城主府了。苟师爷,你就替你们城主好生招待这两位公子,爷可不喜欢你们城主一直粘着爷的妞,两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明日一定将凤陌灵送回!”
说完,那小少爷似乎没有耐性再说什么,吩咐一声,小厮就对着苟师爷等人施了一礼,驾着马车离开。离开之前,马车里飘出一句话来,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落进了南席君的耳朵里。
“两位公子若是有时间,定要来春风得楼看看,照顾爷的生意,爷也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马车已经拐过拐角处,春风、得意两个雕字的木牌晃过眼前,木牌下的坠子是一个银色的小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清脆的响着,慢慢的飘出了很远。
马车走了,苟师爷和墨城的官差很明显的都舒了口气,招呼着众人整队继续朝着城主府前进。南席君看着一众人的表情眉头微皱,本不想多事,却忘了身边还带着一向来不拘小节的周易风。
“苟师爷,恕周某无礼,方才那马车里的人是谁?这春风得意楼,又是什么地方?”
周易风素来喜欢了解新奇的事物,也不喜欢将想法埋在心中,所以待那小少爷的马车一走,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方才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小少爷。
本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听到周易风的问题,那苟师爷有些圆润的身躯还是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这一抖,让南席君心中的疑虑越加浓烈。
“周大人,想必您也看出来了,属下们这些官差对那小少爷有些畏惧,所以那小少爷是谁属下不敢多说,不然后果不是属下们能承受的。但是属下可以告诉两位大人,那位小少爷是春风得意楼掌柜月娘子的儿子。”
说到这儿,苟师爷便不再多说,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周易风继续发问,他急急忙忙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着一行人朝着城主府而去。
墨城之大,单面积来说丝毫不逊于秦城,一条秦水河穿城而过,让这个城市四通八达,水陆皆宜。而城主府则建在秦水河的一分支边上,进了墨城的城主府,就宛若进了一江南的水乡小镇,水声澹澹,廊腰缦回,重重阁楼坐落于水边,看起来不像是一办公住宿的地方,反倒是像一个避暑山庄。
南席君和周易风很惊讶,苟师爷和众官差见两个人被震惊,面上也不见得有多高兴。苟师爷唤来了城主府的小厮领着南席君和周易风去他们居住的阁楼,一切安排妥当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南席君叫住了苟师爷,让他脚步一滞,脸上露出一苦笑了。
他已经猜到了,今天的事不会善了,果不其然,那贵气逼人天生儒雅的南大人缓步出来,站在他的面前,沉声道:“苟师爷,今日我代表皇上而来,带着皇上对城主的厚爱,还希望师爷你转告城主,不要辜负了皇上的美意。这墨城虽然富裕,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卛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道理,还希望师爷你向凤陌灵提点一二,本官的耐性,只有一日的时间。”
说完,南席君温雅一笑,让一旁前来送茶的丫鬟失了神。
苟师爷后背沁出了冷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赧声道:“南大人的话属下定会转达给城主,还请南大人和周大人在府内好生休息,舟车劳顿,府里也准备了不少的东西为两位接风洗尘。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城主处理完手头的紧急事务,定会亲自来赔礼谢罪!”
苟师爷露出讨好的笑容,毕竟在这件事上是墨城的不是,南席君看着他如此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屋,留给苟师爷一个优雅的背影。
朝廷的官,果然不简单!
城主,算师爷我求你了,不过是个月娘子那狐狸精摆一个宴会而已,你何必亲自前去。不过既然小少爷回来了,看来你也不会在春风得意楼待到子时了。
苟师爷暗地里舒了口气,出了南席君和周易风住的阁楼,急急忙忙的没入了夜色中。周易风站在窗后透过缝隙看向那有些圆润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二哥,看来这墨城城主,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不如我今晚就离开,让他们猜度我是否已经回去告状去了如何?”周易风坐在桌边,毫不掩饰的说着一个事实。屋内烛火挑动,映着他的眼睛闪动着奇怪的光。
可南席君却摆了摆手,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不必,你也累了,休息一天等见了凤陌灵再走不迟。不过这墨城城主似乎不太听话,为兄倒是需要好生想想怎样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
南席君的眸子在睫毛的阴影中隐去了瞳仁,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语气颇有些沉重。
“二哥,你的本事我倒是相信,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如今也不必多想,只需好生休息,待明日凤陌灵回府,下一步该怎么做自会明朗。”
周易风向来不喜欢纠结这么毫无结果的事,所以将行李一甩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南席君看着他凌乱的行李微叹了口气,将行李收拾起来放好,也进了自己的屋子。
有一点周易风说对了,事情该怎么做,还得见了凤陌灵才能知晓。
这一夜,秦水河的歌声如梦,娇笑的容颜在晨曦的睡莲上绽放,迷蒙中朝阳破雾,携带着万丈金光而来,将室内照的一片明亮。南席君起了床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却没有被直接与凤陌灵相见,而是在用了早饭后,与周易风一起,在城主府里闲逛了起来。
苟师爷派了人来,说城主正准备晚上的接风宴,没能来见面青两位大人不要见怪。南席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悠闲的在城主府内游走,将这个巧夺天工的府邸看了遍。
碧玉一舒柳,春风似剪刀,兰花浅草暖树妖,早莺春燕自风骚。
数天一水色,白堤凝玉膏,迎春兰窗笑娇俏,粉桃红樱花正茂。
正是清风得意说妖娆,谁家软语唱春娇。
游走这如画的城主府后,南席君回到阁楼一会儿就写下了这曲子,周易风站在一旁啧啧称奇,说南席君倒是好耐性,这时候还有兴趣写曲子。
南席君笑了笑,表示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城主还未回来他若是不找点事做,可是会闷坏的。所以不管周易风躺在床上闷头大睡的模样,南席君缓步离开了阁楼,沿着这流觞曲水的城主府闲逛。春风正好,南席君闲庭信步,却在一小院子外,意外的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小桃,你说我家城主是不是被春风得意楼那月娘子勾了魂了,月娘子让城主去春风得意楼城主就乐颠颠的过去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春风得意楼的姑娘都是歌舞双绝,更兼的唱戏的本事。楼里面也有男子,说是月娘子自己养着的,出来与姑娘们一起演戏来着。上一次我远远地瞧了一眼,那凤羽公子可谓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只可惜我只是一下人,没办法给钱去春风得意楼看凤羽公子的演出。”
小桃不无惋惜的说着,只是此话那最初说话的小丫鬟并不赞同。
“小桃,这春风得意楼的男人,肯定都是月娘子养的人,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我看啊,还不如昨夜住进府内的两位公子,都是天人之姿,风神俊逸,一点都不比咱们城主差。”
小丫头聚在一起,美男总是离不开的话题,听到两个人如此说,旁边的丫鬟们也加入了讨论的阵营。南席君无奈的笑了笑离开了,心中却思量着那春风得楼的事。
如果他记得不错,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天,他已经听到了三次春风得意楼这个地方,听丫鬟们谈论似乎是青楼,只是这青楼的方式与秦城的大不相同。
脑海中又浮现昨晚出现的马车,和马车中未曾露面却让他印象深刻的小少爷,还有那墨城城主,一切都让南席君对这墨城,充满了兴味。
看来他在墨城的日子,不会百无聊奈。
抱着这样的心情,南席君在城主府的时间也不会难过,夜晚如期而至,而那所谓的墨城城主依旧没有现身,倒是苟师爷一脸苦色,腆着脸陪笑着为南席君和周易风准备了接风宴。
“苟师爷,果不其然,你才是墨城城主吧!”
周易风有些恼了,因为这墨城城主实在是不像话,但是南席君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把柄多了,谈判才会更加有利。所以他坐在桌边,慢慢地品味着这墨城的食物。
南方的食物细腻精致,南席君让周易风不要浪费,看着苟师爷一脸苦色,他也没为难他,这让苟师爷对南席君生出了几分好感。
然而这几分好感,被一个突然回到城主府,醉醺醺的嘴里喊着眠月的男人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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