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难道又是奶奶派来监视情况的女佣？
顾迟二话不说放下图纸，直接跑了过去，将纪云笙一把推在沙发上。
别的不说，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顾迟压低声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嘘，别出声。”
纪云笙这次倒是抬起手，戳了戳顾迟的肩，故意提高音量，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大叔，你……要在沙发上吗？”
此时的纪云笙正松散地挽着发，属于女人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连这话语间的迟疑，都有几分不可明说的暧昧勾人。
顾迟不禁眉头一皱，但碍于不知道门外是否有人，只低低应了一句：
“嗯。”
纪云笙随即扬起好看的笑脸：
“既然大叔要在沙发上的话，那本道姑就只好勉为其难睡床了。”
“晚安，我的大叔！”
在顾迟愣怔之中，纪云笙微微缩了缩身子，竟然蛄蛹着从顾迟的手臂间钻了出去，随后最快的速度掀起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顾迟：“……”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大叔，你要在沙发上吗】。
这个小道姑，有点东西。
***
后来，顾迟是被吵醒的。
顾宅平时的早晨都是十分安静，管家佣人戴着耳麦各司其职，只能勉强听见手动修剪花草、摆放早餐、擦拭桌台的声音，二三十分贝以下。
今天，似乎交谈的声音特别多。
偶尔还夹杂着“咣啷咣啷”的声音。
顾迟推开门，果不其然，那走廊深处正眉飞色舞的，正是纪云笙。
纪云笙拉着一个女佣的手掌：
“这条从手腕附近朝着中指上升的线就叫做命运线，也叫事业线，影响的就是你一生的运势和事业，你看这个小姐姐，一看就事业上勤勤恳恳，之后啊，一定会遇贵人，平步青云。”
顾迟就这样倚在门上，纪云笙说了什么他倒是听不清的，只不过，就这么远远看着纪云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镀在她身上，倒是挺好看。
连这平时冷冰冰的顾宅，一时间都好像有了温度。
此时的纪云笙抬起凑过来的另一只手：
“这只事业运势就一般了。”
被看手相那个恰好是个管家，姓宋。
宋管家自然是不信邪的，不由得将手凑得更近：
“怎么可能？！您再看看！他们几个可都是归我管的！他们这几个月的绩效要高要低，可都是我说了算。”
纪云笙只好又握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
“确实事业运势一般，而且有越来越惨淡的趋势，不过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你大概很快就会有一笔横财……嗯，你把手掌摊开，让我看看你的指距。”
顾迟见纪云笙拉着那宋管家的手不撒手，本就心里觉得隔应，再一抬眸，那管家的手张开，一副要与纪云笙十指相扣的模样……
“咳咳。”顾迟黑着脸走了过去，“大早上的，很吵。”
纪云笙后知后觉地扬起头：
“大叔，你醒了，我给他们算命呢！我这还一个手串都没卖出去呢，你等等。”
顾迟脸一沉，对着宋管家：
“你被解雇了。”
宋管家：“？？？？？”
现场的佣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传说中的事业运势惨淡，这么快就应验了吗？
邪门，真他娘邪门。
顾迟缓缓启唇：“平时纪律散漫，多次绩效上报存在不实，我已经留你很久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宋管家连忙拉着顾迟的手臂：“顾总，看在我为顾宅矜矜业业八年……”
顾迟只将他甩开：“八年是吧，晚一些去财务结算，按N+1赔偿给你，你的工资也不低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佣人们面面相觑。
敢情，这一笔横财，也说中了。
宋管家还不甘心：
“顾总，我手头上的工作还需要交接，这新的管家还没到位。”
顾迟随手一指，选中了纪云笙身边那个女佣：“就她了，她在顾宅多年，勤勤恳恳，很适合管家一职。”
那刚被算命“遇贵人平步青云”的女佣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其他的佣人们瞪大了眼睛，就差原地给纪云笙磕头了。
还烧什么香拜什么佛……
求准顾少奶奶开金口就好啊……
“还不快走？”顾迟冷冷发问，一群愣怔的佣人一哄而散，刚刚卸任的宋管家也被新管家带走了。
纪云笙嘟囔了一声：
“你那么快把他们赶走干什么哦，那么好的机会……”
那可真的是太好的机会了。
刚刚证明她算命真的很准，正是绝佳的销售时机，起码人手一串手串。
啪，没了。
“机会？”
顾迟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纪云笙拉着宋管家的手的样子，直接一把将她拽回房里：
“既然你那么爱看手相，那你帮我看看好了！”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顾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横竖就是不爽，总觉得哪里不爽，尤其是纪云笙给宋管家看手相这件事情，更令人不爽。
纪云笙只怔怔地看着眼前黑着脸，把手递到她面前的男人。
她倒是没有上手看，只是又凑近了些：
“大叔，你……”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顾迟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凝滞了些：
“我怎样？”
纪云笙歪了歪脑袋：
“你印堂发黑，眉头极其不疏解，就像是被抢走什么东西一样不甘心，你是不是还在介意……那许知茉的事情？”
顾迟眉头皱得更深了。
纪云笙叹了一口气：
“男人，真是口嫌体直。算了算了，本道姑给你画个符好了，有助于宁静心志、逢凶化吉，就算在我这五百万的服务范围里。”
说着，纪云笙便径直坐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箱子里的符纸，沾了点墨就开始画符。
几笔勾勾画画。
嗯，完美！
纪云笙满意地在符纸上留下自己的签名，一圈一圈又一圈，随后勾起一个小尾巴。
这是她自己设计的签字。
师傅说的，云纹，寓意吉祥幸运。
而顾迟，则远远看着纪云笙在书桌上认真画着符的模样，忽然，便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天鹅女孩”：
【我送你一个护身符好了，我自己亲手画的，它会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那这个圈圈，还有翘起来的尾巴……的鬼画符，是什么？】
【这是我的签名呀！】
那个鬼画符一样的“护身符”，至今被他收好在身上。
画的，其实很难看，甚至都算不上个“符”。
在当时已经能独立画设计图纸的顾迟看来，不过就是一张几岁小孩为了鼓励他继续创作的涂鸦而已。
但十分受用。
而那时候，那女孩画符的认真侧脸，印象中倒是就像现在纪云笙那般可爱。
顾迟内心一恻，缓缓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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