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在南桑入院后,景深入资了。
医生也好,护士专家也罢,全都靠景深吃饭。
可医生就是医生,入行之前是宣过誓的。
和检察官一般无二,忠于自己的理想和信仰。
景深不愿意让南桑接受安全没有任何危险成分的治疗。
哪怕她全身上下被景深照料到没有任何卧床病人的病症,健康到甚至血气都是充足的。
但不接受治疗,就是在变相的抹去她的生命。
他们看着对于南桑醒来没有半点喜色的景深。
相互对视一眼后。
一直负责南桑病情的神经科主任开口:“不管怎么说,南桑小姐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两个半月前。
景深成为北部项目的负责人,整日出现在电视和新闻头条。
约莫一月的时间,南桑认罪伏法的事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虽不过几天就湮灭到无影无踪。
但医院里的专家和领导却因为南桑就在他们医院,而心知肚明。
南桑是景深的前妻,是景深一起长大的像是妹妹一般的青梅竹马。
被景深丢进监狱,判处三十七年有期徒刑。
人人都说景深和南桑是死对头,可死对头没死在他们医院,被景深好好照顾着。
谁也摸不准景深和南桑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着景深吃饭的医生不该多说。
也没资格对现在已经站在京市云端之上的景总多说。
但是从医者,还是遵从本心,想让奇迹般醒过来的人能活下去,别死在复杂难辨让人摸不透想法的景深手里,“南桑小姐是因为脑部器质性造成的逆行性遗忘,简称便是忘记了过去的事件。”
他补充:“能够形成新的记忆。”
景深漆黑的睫毛轻颤了一瞬,喃喃:“能够形成新的记忆……”
神经科主任点头。
许久后,景深抬眸,眼底晦暗一片,“可她真的失忆了吗?”
“我国近二十年里,每年因为器质性病变造成的逆行性失忆案例,平均不足十二,央央我国十几亿人口,你现在和我说失忆?”他翘脚手掌交叉在膝盖,问他们,“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神经科主任医生怔了下。
蓦地感觉景深的态度很奇怪。
他和南桑如果照网上的传闻来看,是有仇的。
可是南桑住院期间,他也一直住在医院,手把手的照顾着南桑,又像是没仇。
但没仇,为什么要把她送进监狱,又为什么不让医院给她治疗。
既然放弃了治疗,不想让她醒,又为什么去查失忆的过往人群资料。
像是守着南桑这段时间。
他自己本人很矛盾。
不给她治疗,想让南桑不醒,就这么躺下去。
又想让南桑醒过来,甚至幻想南桑会不会失忆,因为这幻想,这么忙的人去查资料。
把有效病例人口精准到十位数。
现在南桑确诊为失忆了,又在这和他们反驳。
不像是不想让她醒过来,而像是在让他们肯定的告诉他说,南桑醒过来了,确定失忆了。
主任医生摸不透景深的想法。
开口说事实,“刚才面诊您在。”
景深在医院里不过照顾南桑一个半月。
却已经快成了半个专家,从CT报告,到内脏彩超单,甚至到神经波动的数据,全都能一眼看懂。
更不要提面诊了。
南桑CT报告上海马体的创伤在那放着,没失忆有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却像是诊断结果所说,逆行性失忆。
更何况她的面诊结果是真的符合失忆人群的症状。
下意识扣手和耸起来的肩膀,眼神的躲闪。
这些代表了她现在对陌生环境有恐惧,心里有不安。
医生说:“如果您对确诊结果存疑的话,我们可以再面诊一次。”
景深来医院前刚开完会,黑色西服、黑色衬衫和黑色领带加身,加上黑发梳理整齐在脑后,整个人的气场冷凝且上位者气场十足。
他定定的看着绝对的医生,交握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片刻后喉咙滚动,“查。”
他说:“把京市神经科的专家主任,全部叫过来,会诊。”
景深站起身,“查。”
景深想过。
南桑醒不过来,就这么躺着,挺好的。
还想过,醒过来成个傻子也可以。
某天看着她,脑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醒过来,不是傻子,而是失忆了就好了。
把从前的事全都忘了,重新开始。
这样她知晓他和她是仇人,和她家破人亡有关系的这件事,就可以被彻底湮没了。
因为此,他甚至腾出三个黑夜的时间,上网查了无数案例。
最后的结果很不尽人意。
逆行性失忆的案例太少太少。
这些很少的案例中,还有百分之三十,在一年到两年后病情好转,恢复从前。
一忘就是一辈子的,近三年来,一个都没有。
景深把这个念头丢下了。
现在逆行性失忆这件事凭空砸下。
景深不信。
他脸色暗沉似水:“去把京市一院心理科的教授给我叫过来一起会诊,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病房里的南桑在喝汤糊。
她喝了不过一口,皱了鼻子,很小声的说:“好难喝啊。”
护工是从南桑入院一个礼拜后入职的。
一月工资三万。
却基本什么都没干过。
因为景深早上走的时候会把南桑中午喝的糊糊榨好,她只需要把南桑抬起来,一点点的用输液器朝她嘴里喂。
擦身按摩洗头,下午的加餐,晚上的饭,清理排泄物等等,半下午回来的景深会接手。
让她对景深和南桑都充满了感激。
现在人醒了。
又替她高兴,又替一直守着的景深高兴。
加上闭着眼的南桑漂亮,睁开眼的南桑更漂亮。
而且眼睛干净明亮又懵懂的像是个小孩子,让她心里软的不行。
温声细语的哄本以为怎么都不会再醒过来的南桑,“这是景总专门让人从国外空运来的小麦磨成的粉糊,里面加了不少补气血的,难喝是难喝了点,但是很有营养。”
她哄,“再喝点。”
南桑弱弱的哦了一声。
想再喝的时候,门被护士推开,“别先喝了。”
护士不明白,“怎么了?”
“景总让再给她查查,待会她得抽血,如果吃太多了,今抽完,明儿还得抽。”
护工不明白,“不是刚查完吗?”
这层楼就一个南桑。
护士只负责她一个,和护工整日趴在一起玩手机,直接说实话,“景总大约是对南桑失忆受不了,想让她赶紧好起来,找了不少人来,要再给南桑查查,我听说,连一院那个有名的心理学教授都被请来了呢,和别院请来的十几个神经科专家教授一起给南桑再做一次面诊。”
病床上南桑漆黑卷曲,和齐刘海压在一起的睫毛轻颤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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