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嫆兰正借着喝茶注意着宁淑宜的神情,听到二妹这话,差点被呛着,子骥怎么可能在外面说出这种话来,却见宁淑宜神情一变,但很快又挂上了笑容。
她的心也紧跟着一沉。
沈嫆兰又笑着说了一些贺子骥的趣事。
沈婉青是真被逗笑了,男女主的相处还是蛮有趣的:“大姐夫在我们面前可不是这般风趣的,只有在大姐面前才是这样。”
“表哥从小就是风趣的。”宁淑宜娇笑道:“小时候我来伯爵府常住,只要我生气了,他也会说些玩笑话哄我开心,一说就是一上午。”
“宁姑娘还未成亲,”崔妈妈给添茶水的时候道:“不知道娘子和表妹,说的风趣话,也是大不同的。”
宁淑宜冷冷望向崔妈妈,一个奴婢也胆敢到她面前来胡扯,垂下眼帘盖住眼中的怒气,想伸手拿起茶盏借以掩饰一下,没想极烫,猛的松手,茶盏底落在石桌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淑宜,可被烫着了?”沈嫆兰要伸手擦看伤势。
宁淑宜起身,笑道:“没什么事,回去擦点药就好了,表嫂,二姑娘,你们聊,我先行离开了。”说完,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宁淑宜的身影了,沈嫆兰才慢慢坐下,望着宁氏离开的碎石小路良久。
“大姐姐。”沈婉青轻唤,这一试探还是很有收获的。
“就算她真的喜欢子骥,那些事,也不见得会她是做的。”沈嫆兰道,她是真的把宁淑宜当成知己。
崔妈妈在旁道:“大姑娘,不得不防啊。”
沈嫆兰点点头。
沈婉青知道大姐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的任务也完成了,起身:“大姐,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来时,沈婉青是坐着牛车来的,去时,是沈嫆兰的小马车送她回去,还有崔妈妈做的桂花糕,很大的一袋。
看着小马车消失在转角,沈嫆兰心里感受挺复杂,她在婆家受的一些委屈不敢让爹娘知道,也不让下人跑回娘家说,胞妹还小,没一个人能说的,没想到二妹妹突然间跟她亲近了起来,如今又这般为她着想。
“崔妈妈,今天二妹妹说的这些事你不要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心。”沈嫆兰道,这事上父亲母亲都帮不了自己。
“是。大姑娘要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未出阁前有父母护着,初为新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沈嫆兰道:“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因着今年的童生考是朝廷开恩加考的,因此县试和府试都连在一起了,这在以前还真是史无前例的。
接下来要连考八场,分六天,陆二哥可是铆足了劲。
沈婉青是每天都往铺子里跑,随时监督着匠人的进度,其他都好说,就是后面的茅房,从隐私,洗手台,小便池等等她都一一在旁边指导。
当工匠们看到沈婉订制过来的马桶时,一个个都好奇地在研究。
而沈婉青则是试了试漏不漏水,仅仅是榫卯工艺就能做到不漏水,工艺的精湛和细致真是绝绝子啊。
老祖宗的智慧。
就在沈婉青欣赏着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跑了进来:“嫂子,店簿办下来了,松哥让我来拿给你,行会那边也去打过招呼了。”
“谢了,小南。”这几天婉青认识了好几个镖局里的小伙子,小南是其中之一:“杨松今天在忙吗?”
“松哥昨天被马车撞了下,伤了脚。放心吧,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就没事了。我走了。”小南说着,蹦跳着离开。
被马车撞了?沈婉青想着杨松这几天一直在铺子里帮忙,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他。
傍晚时分,沈婉青回到家时,发现大嫂正在杀着她从娘家拿来的花鲢鱼。
小虎子蹲在旁边看着,见到三婶回来,高兴地跑过来:“三婶,阿娘说今晚吃酸菜蒸鱼,阿奶不把鱼送人了。”
沈婉青摸了摸小家的头。
“再养下去,这鱼都要瘦了。”秦氏一边剖一边道:“小姑子闹了这么几天,娘还是同意了。一条鱼留着自个吃,另一条娘去送给傅掌柜了,还带了只大母鸡。要是我,也肯定要去王府,那见的世面就不一样。”
见的世面虽不一样,遇的事也多啊,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任何事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沈婉青笑道:“小妹有这样的机会,不想放弃也正常。”
陆忱今晚没有回来用饭,等他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沈婉青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听到开门的响动又醒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相公?”
“吵醒你了?”
“没有。”
陆忱点上烛火,屋内被照亮。
沈婉青坐起,烛光下的少年正脱外衣挂在衣桁上,烛火将他的轮廓清晰地投影出来,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的五官本就好看,如今在光影中,眉眼鼻唇如同剪影一般的立体。
明明杨松和他挺像的,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极大的不同。
“相公,听小南说,杨松被马车撞了,我想明早去看看他。”沈婉青打了个哈欠道。
“正好,我明早也要去看看他,快躺下,别受凉了。”陆忱清洗着手和脸。
沈婉青听话地躺下,不一会便沉沉入睡。
陆忱又去拿了温水来洗脚,等清洗完,来到床上时,妻子已经睡着了。
吹熄了烛火,坐在床上,陆忱没有躺下,而是在夜色中看着窗户良久,月色透过窗户照射在地上,昏暗的屋内因这清冷的月光也好似冷了一些。
陆忱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好一会,才闭眸躺下,就在即将入睡时,旁边的人儿朝她这边挤了下,下一刻,一只手搂了过来,将他抱个满怀,连头也靠到了他肩膀上。
清香在鼻下不时地飘来。
陆忱身体一僵,自成亲以来,尽管俩人同盖一床被子,但妻子的睡姿向来规矩,轻手轻脚将她推开。
“冷。”沈婉青略微不满地嘀咕了声,重新将半身挂了上来。
黑夜下,陆忱脸色一红,他能感觉到身上的柔软,还有妻子身上好闻的清香,深吸了口气,稳住内心的躁动,再次推开她。
才推开,沈婉青再次半趴了上来。
陆忱无奈,只得随了她,本以为会睡不着,渐渐地睡意袭来,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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