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青的孕反应还挺厉害,每天躺着还好一些,只要人一动,这肚子就翻江倒海般,难受不说头也晕,吃了又吐,吐了又吃。
御医与御膳房是想尽了办法,沈婉青也没吃多少,反倒是荣承送来的陈皮糖,既苦又香让沈婉青好受不少,还能吃东西了。
陆忱只要见到这陈皮糖,每天都阴沉着脸。
“行了,天天跟荣承吃什么醋,我与他连见都难见上一面。”沈婉青心情本就不好,又得去哄着陆忱这个小心眼。
“难得上一面?吃这糖时你不会想起他呀?”
沈婉青猛地放下筷子,实在没耐心像以前那样安慰他,哪知道情绪上一来,瞬间孕反又开始,冲到屏风后吐起来。
陆忱赶紧进去帮着拍背:“你看看你,生什么气啊,好不容易吃下的一点又吐了。”
沈婉青:“......”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吐完了出去继续吃。
次日,沈婉青可不管陆忱愿意不愿意,直接把荣家的郭神医叫进宫里住着,这神医做的东西虽然带着药苦味,但至少她吃得下。
陆忱这会也没法,总要以阿青的身体为主。
待入了冬,沈婉青这孕反总算是好了些,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小药丸一天得千金,而她一共吃了三个月。
因此,沈婉青身体好了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还在病中的荣承。
陆忱很想要阻止,可一天千金,连续三个月的银子,这阻止他也确实做不出来,憋出一句:“我与你一块去。”
帝后同临荣家,荣家一时炸开了锅。
正钓着鱼的荣承赶紧躺到了床上。
陆忱拉长着脸看着满是病容,瘦得下颚都尖了不少的荣承,寒暄了几句便坐在一旁听着阿青与他说话。
“这都多少日子了,怎么看起来还像个鬼似的。”沈婉青拧眉,这一米八几的大总裁,竟然比开了美颜还瘦。
“你会不会说话呀?”荣承没好气地道,什么叫像个鬼似的,难听。
沈婉青没理他,问一旁的人:“相涿,家主这些日子可有认真吃饭?”
“家主嘴里尝不出味道,不管吃什么都没味,所以吃得少。”相涿恭敬地道,说完瞥了边上的皇帝一眼,心里怨恨,不敢表现出来,怕给家主招来麻烦。
“去拿家主该吃的药膳来,本宫看着他吃。”
荣承眉眼微蹙:“说了吃不下,就算吃了也是吐出来的。”
沈婉青没理他,对着相涿道:“去拿家主平常吃的三分之一来。”
“是。”
不一会,五个小碟子端了上来。
荣承还是第一次被逼着吃饭,就算六叔在时也没有这样的事,怎么说呢,感觉不错。
沈婉青边看着荣承吃饭边道:“往后吃不下分成三份或是四份,一个时辰吃一遍,少吃多餐就能吃下了。”
荣承听话地点点头。
看着听话的家主,相涿松了口气,幸好这世上还有人能劝得动家主,有时真是愁死他了。
三人这边暖心融融,边上的陆忱却抿紧唇。
一个大人,连饭都要别人劝着吃?真会作,比女人还作。
怎么不干脆饿死呢?
但更让他不舒服的是俩人在一起的状态,闲聊时的放松、自在,眼神偶尔交集时带着的笑意,这种似亲情又似友情的亲昵让他挺妒忌的。
直到看着荣承把碟子里的东西都吃完,沈婉青看时辰不早了,起身离开。
上了轿子,沈婉青看着荣家正门口那石狮,这么大的宅子只有一个主人,太荒凉了,良久,这才说了句:“走吧。”
“你在我面前这般光明正大地与荣承说话,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你就不怕我伤心?”陆忱不愿阿青这般在意荣家。
“只准你在意王家与宣家吗?上回那石碑的事,皇上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对宣家与王家是连个敲打也没有啊。”沈婉青埋怨地看着他。
陆忱被噎了下:“你也知道,这几年下来,宣王两家与我私下的生意都互有牵扯,只要我心里向着你,他们如何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也正是我要跟夫君所说的话。”身在他们这个位置,很多事身不由己,别人只看到了她与荣家的性别区别,没有看到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也不知道私底下他们互有的利益牵扯,沈婉青道:“我把他视为亲弟,曦和都叫他舅舅,他早已经是我的家人。”
“你。”
“夫君,若宣家与王家是妇人当家做生意,你可会因为男女之别而与宣王两家断绝往来?”
陆忱想了想,叹了口气:“不会。”对他来说,只要宣王两家的人有能力撑起他的野心,是个女人又如何?他要的不是性别,而是能力。
有些女人就是比男人优秀。
他母亲就是例子,阿青亦是。
沈婉青握住他的手,温柔且坚定地道:“夫君,我们心中有彼此,相互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也正因为如此,我理解你对宣王两家的包容,你也该明白我与荣承之间多年下来的情义啊。”
对上阿青平静但睿智的黑眸,陆忱知道自己在荣家一事上始终有些孩子气:“好。”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人能让他有情有义了,曾经的那些兄弟都变成了他的兵和暗卫,身为下属,错了就罚,仅此而已。
阿青的话也让他有些反省,他是不是该与自己的兄弟们像以前那样好好聚聚。
“谢谢夫君。”
就在两人回宫时,刘佑深已经在宫里等着他们了。
自陆忱当上皇帝,这个弟弟就像失了踪一样,端王将王位传给他之后,刘佑深除了谢恩,是一次都没进过宫,倒是穆依柔时不时进宫陪着沈婉青说话聊天,妯娌的感情依然好。
眼前的刘佑深不再是以前那朝气蓬勃的少年郎,虽然承了王爷之位,每天不是遛马便是玩乐。
沈婉青以为像这样的闲散王爷做得应该很自在,恰恰相个反,发现他神情带着一些颓然,眼中也没什么光彩,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
“你今个怎么进宫了?”陆忱面带笑容地让他坐下,言语间依旧像俩人交好时那般亲昵:“大哥大嫂这心里都惦记着你,以后多多进宫才好。”
“是。臣弟这次进宫,是因为小妹要回来省亲了,乌斯藏国的折子过两天应该会到,小妹的信臣弟方才收到。”刘佑深说着将信递了过去。
没想半途被俞公公先接了去,打开检查了下,确定没什么这才递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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