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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鹭从树枝上跃下,倒提了从军火库顺来的反坦克手炮。爆炸的声音四处都是,她高速地穿过种种路障,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就是连绵的爆炸声。她带过来的数十公斤负重除去了两把枪之外其余就是弹药,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侵入军火库设置了炸弹,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还有五十米就是实验工厂的大门,李鹭速度快得惊人,她身上是沾满尘土的丛林迷彩,借助林间斑驳的光影,居然没人发现她的接近。耳机里有一个男人大声地指示:“三秒、二秒、一秒!”那是Z的朋友,他截取了多维贡内部的监控录像,在Z忙不过来的时候就给李鹭以行动指示。
最后一秒也结束的时候,实验工厂的大门被从内部开启了一丝缝隙,李鹭右手一撑,反坦克手炮上了肩,顺手扣发,炮弹立即爆发出去,强大的后座力没有给李鹭的前进造成任何影响,炮弹在空中留下一道烟痕。
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是实验工厂内部守卫人员,他们全副武装行色匆匆,要去军火库进行支援。那群刚出门以及还在通道里等候出门的守卫眼睁睁看着那枚炮弹不断变大,轰的一下钉进了合金液压门板,接着灼人的热浪和爆炸的冲击力将前面几人掀翻。李鹭抽出短铳给尚在挣扎的一人补了一枪,穿过大门时,火焰犹在燃烧,而周边却已然没了幸存者。
『橙色警告,橙色警告,有不明身份者侵入厂房α区,各单位迅速归位,做好……』警告声中途断截了,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厂房里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李鹭佩戴的耳机里传来Z的朋友的说话:“我截断了他们的供电系统和备用供电系统,我厉害吧,他们的防御很厉害,停电可是百年一遇的几率。”
Z的声音插了进来,她几乎是用尖叫来说话:“冥王你在做什么!附近可是有实验体的!”
“你不是说她不怕黑的吗,我只是想帮她制造有利环境……什么实验体?”
“所以我说过不能相信你的能力。”
两人正说着话,李鹭这边的现场又恢复了电力,不知道是Z还是冥王动的手脚。
Z把那个叫做冥王的黑客踢了开去,接管了控制权:“附近有一间实验室正在做**测试,在刚才的停电中有三只实验体已经脱离了控制。你再往前一百米左右就进入它们的区域。”
“尚有五十米进入β区。”Z说。
李鹭已经可以看到几十米外影影绰绰的人形。
蓦地一声纵长的惨叫响起,凄厉得犹如利爪在合金板上刮过,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大概可以想见是哪个可怜的研究人员或者守卫遭了殃。
『橙色警告,橙色警告,初等实验体突破牢笼,所有人员立即疏散。』
李鹭把反坦克手炮挂回腋下,拉出背后的霰弹枪,安上烟雾弹扣发。惨叫接二连三地响起时,烟雾弹也到了人群中央,浓重的烟幕很快淹没了通道的一段。李鹭毫无犹豫地冲进烟幕里,黄白色的气雾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听得到擦身而过的脚步、皮肤感受到空气波动的压力、听得到垂死挣扎的声音。
猛然警觉有个东西在前方等着自己,李鹭矮身错过,脚步却没有任何减速,飞起的发丝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截了一下,然后无声地断裂开来。这一切她都感受得如此清晰,时间仿佛放慢,而细胞都在挣扎着要突破什么限制。
眨眼的时间里,方才所提升的感觉又回归了原位。风声还是风声,时间一样地流逝,而那些片刻间的幻觉、身体和细胞的叫喊都不存在了。
她抽出砍刀,一刀截断了阻拦她行动的某个肢体。手感很坚硬,不像是普通人的肢体。不过这也与她无关。不多久她就离开了刚才的混乱,眼前的空气变得澄净。
从眼目中破出的那个时刻,李鹭一晃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囚笼。里面坐着一名似乎未成年的黄种人女孩,扎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正坐在高脚凳上玩弄着一只白老鼠。她玩得是那么专心,以至于对近在咫尺的混乱视而不见,对那些惨叫嘶嚎听而不闻。但是就在李鹭从她房间外面经过时,她猛然地抬起了眼睛。
阿诺和李鹭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她们互相都认得对方。李鹭是从Z截获的视频里,阿诺是在白兰度床头的相片架上。
阿诺跳了下来,凶狠地扑在防护玻璃上。刚才停电时她没有试着出来,这里俨然就是她自己的家,没必要花费心思从家里面出来。可是现在,她看到了那个叫做李鹭的女人正正从眼前经过,让她无法沉默地忍耐。
防护玻璃上的电网立刻发挥了作用,强大的电流通过了阿诺的身体,甚至产生了电击的火花。她手指一颤被震退开来。李鹭也已经不见踪影。
“到了,右前方第三间。”Z说。
李鹭停了下来,右前方第三间的液压金属门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物,从气孔中可以略微看到里面黑暗一片。霰弹枪不能用,手炮不能用,强大的爆破力会炸伤门后的人。
“如果切断电源能把门打开吗?”她问。
“能,但是液压门有备用电源,你看到左边那个总控仓了没有,你要进去找到一个电机箱,关掉电源或是切断它。就是因为安保系统做得不错,所以刚才的停电才只有几只实验体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李鹭不再废话,霰弹枪上肩,这次换了一排爆破弹。巨大的轰鸣在通道里急速扩散,李鹭站在那里,灼热的风撩散了散在鬓边的碎发。火苗舔了上来,她偏过头略退了半步,可是右手把枪抵在肩膀上退下弹壳,之后又是跟着一枚爆破弹发射出去。
“你站得太靠近了。”Z刚说完,突然有些惊讶地低叫一声,“我看不到你那边的情况了。”紧接着失去了联系。
右后方传来啪嚓的声响,液压门总算松脱了门扣。霰弹枪的子弹也告罄,李鹭两步走过去,枪口从门缝里伸入,狠地一用力,硬是把液压金属门如同抽拉纸门一般地顶开。
房间并不大,门外白得发惨的光线刺了进去。李鹭站在门口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就在影子的尽头,那里有一张床……
室内地灯很微弱,显得灰蒙蒙一片……
床上依稀有一个人形……
最坏的预感成为了现实,还有谁比李鹭更了解这种症状,还有谁比她更了解那种求死不能的煎熬,每一秒都像是身处于炼狱油锅般的煎熬。
用空了的霰弹枪掉落在地上,她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脸,有片刻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身体很痛,不知道哪里在疼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觉得无法忍受。想要发疯,想要嚎叫,想要不顾一切地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发泄出去。
可是没有时间发泄,她很快就回过神。
Z失去了与这边的联系,情况更是危险,没时间在这种时候恍惚。李鹭走了过去,几步的路程如同在针尖上行走,她抽出作战背心胸袋里的注射针筒,以及针剂。
床上的人挣扎得厉害,因为有一条皮带横过嘴部,所以只能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即便如此挣扎,束缚着他的皮质束带也没有被崩断。
李鹭知道他可能几天都没吃饭了,否则拼死的挣扎不可能对付不了那些束缚。她咬开玻璃瓶,抽了一整管药液,扎进他的颈部。
对于HELL DROP成瘾的人而言,很少能有镇静剂能对他们产生足够的效力,至少普通剂量的药剂是肯定不足够的。针筒里抽取了足量的M99,大象和鲸类的有效麻醉针剂,现在还可以用在人类的身上。
挣扎越来越微弱,他似乎睡了过去。李鹭收回针管,将那些缚带全部解开。上背的那一刻,奇斯似乎稍微回过神,明白了自己不再被缚的处境。他被折磨得太厉害,李鹭大概明白他大脑里肯定是浆糊一片,看不清眼前的物体也认不出眼前的人,就算神经传导被药剂阻断,各种各样的痛苦也被烙印在记忆里。所以,奇斯会张开了嘴咬上她的脖子也是很正常的,他现在大概见到什么就咬什么。
李鹭偏过头去,还是被他咬到了颈侧。奇斯的牙齿很好,长期的野外生活让他的骨骼如同兽类一般坚硬,尖锐地插入了李鹭的皮肉下。如果没有避开,动脉也许就被咬断了。李鹭反手用刀把撞上了奇斯的后脑,这样能让他安稳地昏一会儿。
她半蹲在地,将奇斯绑在自己身上,低头打最后一个绳结时,两滴凝结的水珠从眼眶里直直地坠下去,砸在地板上似乎有声。她眨了眨眼,坚定地抬起头,一只手揽在身后扶着奇斯,一只手提起手炮,从原路退出去。
电机房还在燃烧,附近几间囚笼的液压门都松动了,一些没有智慧的实验体还在囚牢里发呆,一些鬼头鬼脑地试探着出来,还有一些已经在廊道里肆虐。
李鹭腾出左手,抽出文森特给她的短铳。
子弹是达姆弹,在射入人体后会变形扩大,在弹头翻滚的过程中产生无法缝合的内伤。即使是**获得了改造的实验体也难以忍受这种伤害。李鹭一枪一个,每一枚子弹都射入它们的脑袋,既然已经没有了智慧,那么就算活着也没有了意义。
此时、此地,所有阻挡在她面前的,一个不留!
阿诺在犹豫,她看到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之后就陷入了自己的挣扎。她见过李鹭的照片,并且嫉妒她在白兰度心目中的地位。白兰度少爷对阿诺很好,却总是把另外一个女人揣在心中。她如今看到了那个女人,好想好想出去,她想向白兰度少爷证明谁才是最优秀的。可是不行,如果她没有得到许可就擅自走出她的居住圈,白兰度少爷会不高兴,会认为阿诺不乖。
她还在犹豫,就看到李鹭原路返回,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一律杀无赦。在玻璃屋子前错过的那转瞬间,李鹭的眼睛瞟了过来。
阿诺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抽空了一般,那样的视线……仿佛所看到的全部都是死物。李鹭是同类,真真正正的同类。想出去,好想出去……为什么李鹭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晃荡,而阿诺就不可以?
阿诺跳下高脚凳,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玻璃屋的禁区前。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到布满电网的防护玻璃上……
没有事,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点击、焦灼、痛苦。阿诺在房间里兜圈子,出去和不出去的念头在激烈地斗争。绕了十几个圈子之后,她终于做了决定,她提起钉在金属地面的高脚凳,往玻璃护壁上砸了出去。
Z失去了与这边的联系,不知究竟有什么变化。而最麻烦的是,空中支援不知何时才到。最坏的情况就是她必须依靠自己把奇斯带回安全地带,穿过多维贡外围的丛林,回到墨西哥境内,在那里联络潘朵拉的分部。
李鹭把沿途所见的摄像装置全部击毁,在实验工厂绕了两圈之后,确定没人能够监控到她离开的路线,才疾速离开。
重见天日,太阳已经落下。多维贡天空的余辉不足以照明整个地面,李鹭在灌木和落叶木之间寻找藏身地。四周都是喧嚣,她在进入实验工厂之前,安置了数枚定时炸弹,在此期间陆续爆炸,用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实验工厂的骚动才不会显得那么引人注目,至少增派的支援没能迅速到位。
奇斯的重量压在肩背上,这样的结局算是好的吧,尽管已经注射了足量的镇静剂,奇斯还在微弱地打着颤,李鹭觉得自己背着的是一只幼小的受到了病痛折磨的兽,饱受了折磨,没有了力气,只能在人类的庇护中微弱地表达自己受到的伤害。
李鹭安慰着自己,心里面有一把铁犁巴把血肉搅得稀烂。就是因为知道其中的折磨,所以才希望自己所在意的人能够远离这种折磨。
时间流逝,李鹭背着奇斯穿过一处处隔开的小农庄,她的目的地是多维贡外围的丛林地带。身后开始出现连续的枪击声,李鹭知道大概是实验体们陆续逃离实验工厂的结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多么贴切,白兰度想要用实验体组成强大的武装力量,还没有成功就被这些邪恶的毒树之果反噬。
她在一处浓密的林地里停下,把奇斯放了下来。奇斯还在昏睡,如同没有了生命一般,随着被放下的动作,脑袋一晃一晃的。
这里距离人群聚居区的边沿也超过了三四公里,在以前,浓密的丛林是保护多维贡居民不受外界干扰的屏障,现在也成为了他们的庇护。白月升高,奇斯的脸上了无生气,布满了细汗,没有了血色之后,皮肤带着一种凄惨的微蓝。
她安慰地抱了抱奇斯,也不知道安慰的是他还是自己。
口袋里还有注射器,以及一管没有标注的血清,血清的来源就是李鹭自己。她将血清抽进针筒,在奇斯胳膊上简单消毒后就扎入进去。透明的液体越来越少,直至全部被全部推入奇斯手臂。
李鹭一直注意着奇斯的神情,这个夜晚是那么的安静,远处不断传来尖叫或是呼喝,还有不间断的枪击声。李鹭坐在厚厚的落叶和腐殖质上,怀里抱着奇斯,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胸膛上。于是那些尖叫、呼喝和枪击爆炸声,全部都入不了耳。这个夜晚是多么的安静。
实验体摆脱了牢笼控制之后,就会成为不分敌我的杀戮机器。李鹭杀得了一个两个,没有时间进行门清,比起那些没用了理智和过去的实验体,奇斯的存在让李鹭喘不过气。她快疯掉了,她知道多维贡里也有一些人是没有沾过鲜血的,他们耕种罂粟,只为能够在这片三不管地区里养家糊口,尽管他们种植出的作物让外界的人家破人亡,可是在多维贡里,他们只是平凡的农夫农妇。
现在,这个夜晚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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