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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瘦小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恳求着,“我就以为他是个卖零散毒品的,我真不知道那是罗东的人!我真不知道啊!!”
“那就是我冤枉你了?”萧厉慢慢逼近他,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你没有背叛我,你只是笨了点。”
男人吓得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厉哥,我就是笨了点,我没有背叛你……我就是笨了点……饶了……”
萧厉眼睛眯起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温度:“那你下辈子聪明点吧!”
手一抬,对着男人的正是黑黝黝的枪口。
“啊!!”男人吓得声音都变形了,肝胆俱裂地哀号一声:“我说!我说啊!厉哥,我什么都说!”
“带出去问话。”萧厉使了个眼色。
手下几个人过来把男人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水渍。
“啧啧,这可真是‘屁滚尿流’。”韩嘉嫌恶地捂着鼻子,一边招呼人来清理地板,一边和萧厉并肩走出去。
“罗东虽然麻烦,但是动静不大,我觉得是私人恩怨。”萧厉看他一眼,“你当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啊。”韩嘉不屑地说,然后一笑,“好了好了,别提那老变态了。跟我透露下,昨天你们怎么玩的?那个小美人滋味不错吧?”
“送回家了。”萧厉说。
“不是吧?英雄救美啊?雷锋啊?”韩嘉揶揄着撞撞他的肩膀,“我告诉你萧厉,你吃亏吃大了!别以为这招可以收买小美人的心,小心便宜他那个禽兽老师。他可是个弯的,盯着他学生好久了——”
“跟我无关。”萧厉打断他。
韩嘉不明白了,瞪着他说:“那你跟我要他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萧厉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以后也别找他了,那孩子不愿意。”
“你说什么外行话?谁,谁他妈愿意啊?”韩嘉愣了一下,马上反击,然后越想越气,气得发抖,开始对萧厉推推搡搡,“谁他妈愿意啊?你给我说清楚谁他妈愿意啊?除了贱人谁他妈愿意啊?当年我愿意吗?你说啊!啊?还是说当年你愿意——”
“你冷静点。”萧厉抓住他的手,把他拖到一边,“不分场合发什么神经?”
韩嘉被他吼了这一声,知道自己失态,收了声音,左右看了看。
“对不起,韩嘉。影响你生意了。”萧厉叹口气,跟他道歉。
韩嘉哼了一声,倒是消了点气,“反正生意也不是我的。不过,你真是要学雷锋,还是,还是——”
萧厉解释说:“昨天那个老师,是萧杨的朋友。”
韩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简直……”他都说不下去了,使劲瞪了萧厉两眼才说,“当你弟弟可真值。这还没亲自出面呢,你就上赶着帮忙。你……”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有萧杨在,你根本就不能狠心。”想了想,他又说,“可能也不关萧杨的事,你这人就是这么死心眼儿。反正是变不白了,黑又黑得不痛快,何苦呢?”
萧厉没说话。
“你怎么不学学我?及时行乐啊萧厉。”拍了拍萧厉的肩膀,韩嘉一笑,显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这辈子过得才值啊!”
齐修远那天早上一狠心删了萧厉的手机号,连着好一阵子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留着那个手机号的时候也很难打给他,但是一旦删除了,却觉得非常难受。就好像自己某个秘密的愿望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能不能有这个愿望是另一回事一样。
姜晓宁追问了好几次所谓“救他出来的人”的事情,只能让齐修远心情更糟糕。时间一长姜晓宁也不问了,可是每次看见他齐修远都会想起那个人,到后来上课时,他都有点不想去看姜晓宁的脸。
最难过的是晚上,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别的事情来消耗时间。但是欲望这东西就像感情一样,越压抑,反而越强烈。
连续几天的夜不能寐让他白天的时候总有点昏昏噩噩的,虽然上课的时候强打精神,但是一下课就只想趴在办公桌上,大脑空白一动不动。
同组的教研组长,一个和蔼的大姐对他说:“小齐,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事儿啊?”
“没有。”他头也没抬。
“生病了?”
“不是。”
“那你这礼拜怎么没精打采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和蔼的大姐安静了十秒钟,一课本拍在齐修远头上。
“真烧包,我给你个重的。”大姐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报到证扔过来,“有个全省的研讨会你去听一下吧,地点是在附属县云城,那里有山有水的,顺便还可以陶冶一下你的情操。”
齐修远乐意之极,他像逃离瘟疫一样逃离了城市,并迅速在云城的山水里投入了自己的关注。连续好几天,他不停地用新鲜的见闻填塞着自己的头脑,好让自己没有一丝空闲去想一个不该想的人。
同去研讨会的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合群的人,会议的间隙他既不跟大家去游山玩水,也不愿意在宾馆里打扑克下象棋,总是一个人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到很晚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研讨会结束的前一天,领导领着全体与会者游览这里的一座新开发的野山。
山很高,大家都坐着缆车上去了,齐修远一个人沿着偏僻的山路徒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山路一转,路旁是一座简陋的小庙。
庙前面盘膝坐着一个面容苍老的和尚,他托着一个钵盂,旁边立着一个“有缘布施,消灾解厄”的大红牌子,八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些小字和花花绿绿的图案。
齐修远忽然觉得很疲惫,他一屁股坐在老和尚身边,看着老和尚那个可怜的钵盂,里面只有一枚五角钱的硬币。
他又去看那红牌子下面的小字,是关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简单歌谣,杀人得何果,伤人得何果,淫邪得何果,齐修远怔怔地看了半天。
下面的图案是在讲世间恶人堕入地狱后将遭受的各种惩戒,雷劈刀锯,刀山油锅,不一而足。
齐修远觉得一阵刺眼,胸腔里绞痛不已,他抱住自己的头,不住颤抖。
老和尚吓住了,颤颤巍巍地问:“你怎么了?”
齐修远摇摇头,许久之后才起来。
搜遍全身,他出来带的钱不多,所有的零钱加在一起才三百多块,全都放到老和尚的钵盂里面,连手表都一并放进去了。
老和尚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齐修远却头也不回地原路下山了。
一眼都不敢再看那张红牌。
一路和风徐徐,雀鸟低鸣,齐修远慢慢地气息平稳下来。
你为了他竟然这样难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个虽然删掉但早已熟记在心的号码。
手指刚在通话键上停留了片刻,忽的洒然一笑,自言自语说:“齐修远,你是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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