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干嘛?”沈博言躺在床上,脸上仍然一片红肿,和秦安福打电话的声音却十分温柔。
“在我姐家玩,小宝宝今天满月。”秦安福躺在被子里,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地微笑。
“没有回家?”
“嗯,你不在家,有点不习惯。”秦安福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温柔。
“想我了吧?”听到这话的沈博言心里喜悦,更是没有睡意,起身站在窗前,想看一看两人都能看到的月亮。然而京都的夜空并没有月亮的影子,完全不能和阳府满是星辰的夜空相媲美。
或许是心意相通,秦安福也起身拉开了窗帘,相比京都灰蒙蒙的天空,阳府的夜空却是繁星点点中高挂着一轮格外皎洁的明月。
“想你了。”秦安福回答,并没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的矜持。
听到这话的沈博言一脸幸福地笑,灰蒙蒙的夜空仿佛一下子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犹如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甜甜腻腻。
“我也想你。”沈博言说得极其认真深情,忽而想起一句诗来。在没有遇到秦安福之前,实在听不得这些凄凄艾艾、你浓我浓的句子情诗,可此时此景,自己倒是格外映衬这句诗——“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以前的自己瞧不起那些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大好年华,堂堂男儿不思一番作为,整天沉迷于女儿腰、温柔乡,实在是浪费年华,可如今,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温柔乡却让他日思夜想。
“你到底读过多少情诗?!”秦安福抿唇笑了笑,心里满满当当的。
“我会尽快回来,晚安。”沈博言谆谆的声音压抑着浓烈的相思。
“晚安。”秦安福轻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沈博言再一次嘴角上扬。
沈博言刚挂断电话,手机屏幕又亮起,是罗菱打来的。
“出来聊聊,西提岛咖啡厅。”罗菱的语气平淡如常。沈博言本想等脸上稍稍消肿后,再去罗家登门道歉,他回京都的时间并没有告诉罗菱,既然她知道他回来了,先和她坦白也好。
西提岛咖啡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沈博言和罗菱经常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晚。一杯一杯地咖啡不断续上,他们时而为了案子争论不休,时而意见相同其乐融融。
和一般的情侣不同,他们不会去看电影,不会出去旅行,不会你浓我浓地牵手拥抱,最多的就是在这个咖啡厅里聊法律、聊工作、聊案子。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似乎也是最合适的人,虽然没有普通人谈恋爱的动心和激情,可他们都默契的觉得那只是荷尔蒙一时的产物,同是学法律的两个人,只有理性,没有感性,他们没有爱情,也不需要爱情,觉得能过长久日子的也并不是爱情。
咖啡厅格外有情调,浅黄的灯光,轻缓的音乐,罗菱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没有喜怒,一贯地沉静从容。看着沈博言坐在桌子的对面,她指了指给他点好的咖啡,道:“你最喜欢的,如果你的口味没变的话。”
“谢谢。”沈博言喝了一口,敏锐地察觉她的话意有所指。
罗菱将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语气沉着平和地问:“回来怎么不联系我?要不是伯母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
沈博言一到家,沈母就高兴地给罗菱打了电话,她当即请了假过去,却在门外听到了争执。
“打算明天去你家。”沈博言答。
“脸怎么了?你的身手也能被人打成这样?”罗菱并不说明白,她在等着他主动坦白。
“是我爸打的。”沈博言如实回答。
“哦?”罗菱看似疑惑的语气,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看着她的表情,沈博言大致也明白了,罗菱应该已经知道他回家发生的事了。
见沈博言不作答,罗菱轻笑:“你和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沈伯父引以为傲的骄子,怎么会舍得打你?”
“罗菱,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开始打起哑谜了?”沈博言不答反问,直接打破这微妙异常的气氛。
看着沈博言那张红肿却依然俊逸的脸,罗菱轻挑眉毛,语气终于变得凌厉起来:“那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又有了秘密?沈博言,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
“呵~”沈博言轻笑出声,好看的眸子染上笑意:“这才是你,罗菱,你一点没变。”
“我当然没变,可是你变了,你不仅背叛了我,还隐瞒了我!”罗菱心里有着怒意,却并不发出来,只是语气十分的严厉。
“从普通人的观点上来讲,我确实背叛了你,可是从感情上来讲,应该算不上背叛吧。况且在订婚的时候我们可是有过约定。”
两人在决定订婚的时候就约定过,只要任何一方反悔,另一方都要无条件地退出。沈博言直视罗菱的眼睛,接着淡淡地说,“罗菱,我们认识三十年了,彼此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你有一颗石头心,我也有一颗石头心,我们太了解彼此了,你只是尊严上受了侮辱,感情上并没有感觉。你但凡要是对我有点男女情爱,应该早就跳起来手撕我了,你这个女汉子,小时候谁不怕?”
罗菱冷笑,道:“何必给背叛找理由?我们的想法不是一样吗?一时激情又能维持多久?能够长远走下去的,从来就不是爱情。沈博言,你和我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在这里谈爱不爱的话题,实在太幼稚。”
沈博言听着她的话,将视线望向窗外的路灯,想起秦安福那次穿着性感睡衣,醉了酒在马路上把路灯当太阳的情形,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眉眼之间都是温柔,嘴角也噙上柔情的淡笑,说话的语气声音都变得温和起来:“在遇到她之前,我的想法确实和你一样。我很感恩能够在枯燥的生命里遇到想厮守一生的人,也很庆幸她出现得足够及时,倘若是在婚后才遇见,那样对我们三个人都是更大的伤害。”
这副样子的沈博言,罗菱从没有见过,此时的沈博言太过柔情温暖,与在法庭上气宇轩昂、盛气凌人,和平日里冷静沉着,极度自律的他完全不同。罗菱心里一沉,再迟钝也知道他是动了三十年都不曾动过的真心了。抱着一丝希望,却毫无底气地问:“你自知爱情难以长久,难道不是一时冲动吗?”
沈博言回过头来,眼里全是盈盈光亮,语气愉快且坚定:“罗菱,我们都活得太过理智了,如果这是难得的冲动,难道不是更应该全力以赴吗?”
面对沈博言的热烈情感,罗菱像失了火焰的斗鸡,一向挺直的腰背松塌下来,微微弓起,一时无言以对。沈博言说得没错,他们都活得太过理智,她确实无法理解沈博言突如其来的热烈感情。良久,她才低声说:“老沈,你变了。”
只要长辈不在,她都会叫沈博言老沈。
“罗菱,对不起,很抱歉给你带来伤害。”沈博言真诚地道歉。
罗菱端起咖啡并没有喝,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性一回,把手里地咖啡泼在你的脸上,温度我试过了,不会烫伤你的脸,你就没有理由告我故意伤害了。”说完她自己先笑了,“哈哈!看来感性是需要天赋的,谁会在气愤用咖啡泼人的时候,还考虑人家会不会告自己?”她摇着头把咖啡放回去,重新挺直脊背,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从容,“老沈,我来做我妈的思想工作,过几天我们去你家退婚。”
“罗菱,谢谢你的理解和成全!”沈博言真诚致谢,如他所料,罗菱是最好沟通的,反之他的父亲才是最难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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