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太后召见
“这秦太傅说话当真不给您面子。”馨雪扶着陆婉芸上了马车后便开始絮絮叨叨，“难道因为秦家声名好，就可以如此了？”
陆婉芸好笑的看着馨雪，“你忘了昔日在庆国的时候，陆家的地位如何了？”
馨雪噎住，但还是愤愤不平。
“秦太傅可比陆家人好多了。”陆婉芸忽而轻叹，“他是真的清正，也是真的生怕堕了秦家的声名。”
“再是如何，也不该对您这般态度。”
馨雪抿唇，她知晓陆婉芸的意思，可她没什么雄心壮志也没什么别样心思，她只知道自家小姐被人冒犯，那这人就是不对的。
陆婉芸知晓馨雪的性子，笑着摇头，“你啊。”
此时秦太傅的火气也消了很多，他看着一地的碎片，抬手捏了捏眉心，瞧着疲倦劳累。陆婉芸的话确确实实对他产生了影响，也让他开始审视某些事情。
但那又如何？
千百年来的惯例，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勤学堂——”
秦宇眯眼，迟迟没有后文。
此后陆婉芸又登门秦府几次，无一例外都没得到秦宇松口。不过秦宇的态度倒是一次好过一次，到了后来，更没有半分恼怒，只余下无奈。
陆婉芸却乐此不疲，没有因为自己身为皇后而被臣子‘请离’的事情有分毫不满。次数多了，便是馨雪也对秦宇的‘冒犯’见怪不怪，面色毫无波澜。
这事儿本该就这样耗下去，直到一道太后懿旨宣秦宇入宫，才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对于自己这个已经成了太后的妹妹，秦宇是欣慰的。一贯严肃的面容此时也多了些许笑意，看向太后的目光和多年前一般无二。
她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任凭是谁都抵不过她在秦宇心中的地位。
“哥哥不必多礼。”太后将人扶起，与他一道落座，“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
“礼不可废。”秦宇摇头，“入了宫，就该遵守宫中的规矩，以免给人留下话柄，平白让你遭了议论。”
太后却掩唇轻笑，“我早已经将权柄交给婉儿，有婉儿在，无人敢说三道四。”
秦宇眸光微动，他在朝中混迹多年，又对自家妹妹十分了解，听得出她是在为陆婉芸说话，且极为看重陆婉芸。
“微臣还以为今日太后寻臣入宫，是要话及往事家常。”秦宇叹息，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是要帮皇后娘娘说话吗？”
“哥哥误会了。”太后摇头，给秦宇倒上一盏茶，“我不是为了帮婉儿说话，是为了替自己说一句话。”
秦宇微怔，有些不解。
“哥哥可还记得年幼时你替我挨过好几次打？”太后含笑看着秦宇，轻缓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就勾起了秦宇对幼时的回忆，“甚至还惹恼了父亲，跪了几次祠堂。”
“自然记得。”秦宇面露追忆，“那时候你非得跟着我一道读书和写策论，不肯学女红刺绣，不肯读女诫，将父亲气得极狠。”
“是啊。”太后笑着摇头，“那时候父亲要家法伺候，哥哥你还帮我据理力争，质问父亲为何女子不可这般。”
“父亲辩不过你，恼羞成怒对你责打惩罚。”
说着，太后看向秦宇额头上一点极为浅淡的印记，“气得最狠的那次，还用砚台砸了你的头。”
秦宇沉默，看向太后的眼神沉了好些。
太后抿唇，端起茶水送到嘴边，全然当做不曾看出秦宇眼中的探究。
良久，秦宇无奈道：“太后是觉着，应当帮一帮皇后娘娘？”
“我只是觉着，该帮一帮年幼的你我。”太后叹息，“哥哥，我本以为那些事情都成了过往，最开始知晓婉儿意图之时还试图劝说她。”
“可她的坚定让我觉着，我心中依旧是惋惜的。”她看着秦宇，如当年那个小女孩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兄长，“或许，只是差一个机会呢？”
“勤学堂学的是四书五经和各种策论，这个机会，已经有了。”秦宇别开目光，不与太后对视，“太后娘娘又何必来做皇后的说客？”
“哥哥知晓我的意思。”太后眉眼弯弯的瞧着自家兄长，“离经叛道的事情我做了也不是一件两件，劳烦兄长这一次，也让着我？”
秦宇噎住。
虽说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但在秦宇眼中，太后秦音依旧是需要他护着的妹妹。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再回到这个害死了父亲的朝堂？
说到底，只是怕自己离开之后，秦音会受委屈。
“若是这般，秦家风骨怕是会荡然无存。”秦宇长叹，“音音，你可知道若我表态，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知晓。”听见秦宇对自己的称呼发生改变，她就知道其想法已经发生变化，态度更是已然松动，“可是焉知这不是另外一种风骨？”
秦宇目光越发沉重，他看了自己这个妹妹许久，终是闭了闭眼，叹道：“便是如此，总也该让我觉着其中有可塑之才吧？”
“如何才算可塑之才？”便在这个时候，陆婉芸的声音忽而响起，他从屋内走出，眉眼带笑，“秦太傅，您且说说看？”
看见陆婉芸出现，秦宇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的瞧着太后，道：“这便是太后娘娘说的，不是皇后的说客？”
太后但笑不语，只再度给秦宇倒上一杯茶。
秦宇没好气儿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起身对陆婉芸行礼，末了，道：“皇后娘娘既然一直都在，那想必对‘可塑之才’这四个字自有理解，不知皇后娘娘，准备如何做？”
秦宇骨子里有读书人的清高，此番能说出这话已经是退让极大的一步。
不仅因为太后出面劝说，还因为之前陆婉芸便见过他几次，与他辩过好些时候。此时他的退让，皆得以于两者。
“前不久勤学堂有过一次考试。”陆婉芸微微抬手，示意馨雪将卷子送到秦宇跟前，“这些是将卷面尽数写完的，太傅可逐个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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