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凭什么不能恨你?
孟老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装着金针的檀木盒子也从他手中一点点滑落。
然后,被守在床边的孟家三房稳稳接住。
“老爷子刚刚说什么?”
“好像是说,要把这金针给沈倾?”
“这老不死的,临到死了竟然只知道想着一个外人,他怎么不想想,我们三房以后要怎么活!”
“你是不是傻,孟海被那个放火的人带走了,大概率回不来了,以后的孟家,不就落到我们三房手里了吗?”
“至于这金针……屁都不是,爱给谁给谁,也就老头子当个宝!”
“说得也是哈!”
“还等什么,赶紧通知亲戚朋友,给老头子发丧吧!”
窃窃私语的嘀咕声响了一阵,听不到半点悲伤,只有压抑不住的喜色。
……
沈倾和姜漫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塔,塔身在岁月的洪 流下显得古老又斑驳,下面还有一棵古树,边上有个牌子,说这棵古树有七百多年的历史。
姜漫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块绑着红布的小木牌,胳膊撞了撞沈倾,催促道,“这棵树很灵的,快快快,写个愿望挂上去!”
“……”
沈倾哭笑不得。
古树上已经挂满了红布和小木牌,随着风吹过,那高矮错落的木牌会发出叮铃铃的碰撞声,倒是给这棵古树平添了几分肃穆。
姜漫已经在写了,表情极为认真。
沈倾不好驳了她的意,但又实在不知道要写什么愿望,就写了平平安安四个字上去。
姜漫写了一行又一行,字迹密密麻麻。
沈倾失笑,“这么贪心吗?”
姜漫终于停了笔,也有些不好意思,囧道,“好像是多了点哈……”
“没事,那就挂得高一点,让你的愿望第一个被上头看见。”
沈倾眨眨眼,将写着平平安安的木牌绑在了枝条上。
姜漫开心了,跑到边上搬了块石头垫着脚,努力地将木牌挂到最高。
但还是不够。
见状,沈倾捡了根棍子递过去,借着这根棍子,姜漫成功将自己的木牌缠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虽然不是树枝顶部的高度,但至少是所有木牌里最高的位置!
姜漫拍拍手,心满意足。
沈倾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的小路上传来了几道脚步声,紧接着,沈明珠撒娇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
“妈妈,你看,那座塔看着好古老啊,我们一起去看看嘛,好不好?”
紧接着,是孟如秋满含宠溺的回应:“好好好,今天本就是陪你来的,当然你说了算。”
“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沈明珠欢呼雀跃,笑容灿烂。
母女俩手挽着手朝着古塔而来,一路说说笑笑,直到看见沈倾时,那笑声戛然而止。
在那场闹剧一般荒诞的生日宴上,在得知是沈倾主导并煽动周姨请来记者闹事,孟如秋气到失去理智,重重扇了沈倾一巴掌,让沈倾滚!
之后,哪怕孟如秋主动递出台阶,让沈时节去把沈倾找回来,可沈倾一再的拒绝,甚至说出她不再是沈家人这样的话后,孟如秋就存了一种要让沈倾自己回来求她的心思!
她断定,沈倾在离家之后肯定过得不好,既没钱,也没朋友。
这样离家出走,又能撑几天?
所以孟如秋一直在等,等着沈倾主动低头,主动回来认错!
就连她重新把沈明珠接回来,除了心疼沈明珠以外,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气一气沈倾!
她要让沈倾知道:你不愿意低头,不愿意认我这个妈妈,自然有人愿意认!
她还要让沈倾知道:我孟如秋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可是时隔三个多月,沈倾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狼狈,不仅穿得比以前还要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爬山!
这让孟如秋很是挫败!
就好像离开沈家,没有首富千金的这个名号,沈倾根本就不稀罕一样!
孟如秋心情复杂,刚想开口,就听见沈明珠小声说了句:
“咦,姐姐怎么和姜漫这种人玩到一起去了?学校里的人都说,姜漫是做那种工作的……”
听到这话,孟如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简直触及了她的底线!
“离家这么久,你就跟这种不三 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吗?”
孟如秋紧紧盯着沈倾,恨铁不成钢道,“你简直,丢我的脸!”
沈倾差点听笑了。
“孟女士,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教的?那天的巴掌,以及你让我滚的话,都忘了吗?”
孟如秋却是一副受伤的表情,难过道,“可我是你妈妈,一巴掌而已,你非要一直记仇吗?”
沈倾的笑容一点点淡去。
时至今日,直到现在,孟如秋都没有认识到她自身的错。
一巴掌的事情看似很小,可一巴掌的背后呢?
是偏颇、是迁怒、是不爱啊。
“我不是你随便打骂还不会记仇的宠物,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是人,我也有心,会觉得痛,会觉得委屈。”
沈倾迎着孟如秋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我凭什么不可以记仇?凭什么不可以对抗?凭什么不能恨你?”
“凭什么沈明珠杀了人都可以被原谅?”
“凭什么我只是揭露沈明珠的罪行就罪无可恕?”
五句凭什么,字字诛心。
“孟女士,你对我而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风吹过。
古树上那密密麻麻的木牌碰撞着,发出叮叮的脆响。
孟如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倾这番话,语调平静直白,却好像一个惊雷炸响在她耳边,心底仿佛被撕 裂开一个口子,呼啸的冷风悉数灌了进来。
孟如秋张着嘴,几次嗫嚅着,却都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在自己亲生女儿的眼里,她这个母亲当得就这么差劲吗?
孟如秋备受打击,眼眶里一瞬间凝聚了泪。
“可我们是母女啊。”
“你是我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为了找你,日夜期盼,你却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这么诛心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孟如秋指着沈倾,手都在抖。
她只看到了沈倾眼里的清冷,却看不到那清冷背后的委屈和伤心。
她只知道沈倾恨她怨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恨她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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