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少打算直接捐慈善机构还是定向捐赠?”律师问。
“捐儿童基金会吧,其他的你看着办。”傅南烛淡淡道,“我父亲从来没管过我这个儿子,他留下的钱倒是可以帮助其他人儿女。算是给他积德。”
不愧是亲兄弟,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苦傅省。
可见傅省对这对兄弟有多差,在这对兄弟心里形象几何。
傅省能有今天的凄凉下场不过是自作自受。
晚上十一点,傅司寒和傅南烛两兄弟和律师以及老管家敲定好了所有的傅省身后事宜和遗产归属,很默契的各自回房间。
“你……也不去上柱香?”晚晚有些惊讶于傅南烛的冷淡,或者说是,冷漠。
傅南烛轻笑,发问:“是什么让嫂嫂产生了我是个好儿子的错觉?”
晚晚想了想说,“大概是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我赶回来并不是为了他。我赶着回来是不想以后甜甜被人灌输她爹地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况且,有些事总是要我来签字解决,早解决早完事。”
傅省笑容不变,晚晚发现自从关清酒回来后,这个小叔子变得更加温和,当然是假温和,真腹黑。
傅南烛多年未归,傅家老宅依旧保留着傅南烛的房间,就在傅司寒房间的隔壁。
等各自回了房间,晚晚说:“其实我潜意识会觉得傅南烛和……和你们父亲的关系还不错。”
“哦?”傅司寒解衬衫纽扣的动作一顿,饶有趣味的问言晚晚,“怎么会这么想?”
“我……我从前听人说起你们傅家的八卦,说同样是傅省的儿子,但是傅南烛这个小儿子就比你要讨傅省喜欢许多。”晚晚犹豫了一下才说实话,担心自己的话让傅司寒想起童年的伤心事。
谁知道,傅司寒勾了勾唇角,“这个说法也没错。但这并不影响他待南烛不好的事实……怎么这样看着我?”
晚晚仰头望着傅司寒,目光深深。
过了半响,问:“那你呢?”
傅司寒挑眉。
晚晚:“他待傅南烛已经是不好,那待你呢?”
“怎么?心疼我?”傅司寒愣了愣,轻笑出声,向言晚晚走过来。
他衣服才脱到一半,领口大敞开,露出一片白皙坚实的胸膛,又性感又有力量。
“傅司寒,你小时候过得很苦,对吧?”晚晚仰着头看他,一动不动,眸光隐隐有些湿润。
傅司寒很久没有想起过儿时的事情了,尤其是认识言晚晚之后。
小时候……
他想了想,母亲在世的时候其实还好,吃穿不愁,母亲过世后,司徒娴月也在尽力的护着他和傅南烛。
不过是无数次拿着各种第一名的奖状和奖杯想换取傅省一个笑脸无果罢了。
不过是无数次期望的喊出“爹地”二字没有回应罢了。
不过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傅省疼爱傅曼华和傅洋迁而对他投来厌恶的眼神罢了。
不过是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直面米思月和傅省争执罢了。
对傅省来说,傅司寒的天才一般的聪慧是能让他出去吹嘘的资本,但同样也是他的一大威胁——傅省担心傅司寒长大后威胁到他的地位,也担心傅司寒会抢走全本“属于”傅曼华的东西。
也因此,傅曼华她妈当年联合外人设计他出车祸后,傅省不仅没有追查这件事,反而对傅曼华母女更加宠爱。
过去种种,傅司寒只想讪讪一笑。
“我会受苦?”傅司寒傲慢的反问言晚晚。
众人都知道傅三少出身的高贵,聪慧过人,手段狠辣,果断决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人。
但是晚晚不信。
还是孩子时候的傅司寒,手段能有多狠?
真正狠毒的人怎么可能养出傅南烛这种人模狗样的弟弟?
“好吧。”傅司寒见言晚晚不信,佯装妥协的叹了口气,“不算苦,但是有不开心。”
晚晚轻轻抱住他,安慰说:“没事哦,都过去了。”
一边说着,还用手拍他的后背。
“言晚晚,你把我当甜甜哄呢?”傅司寒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说,“我还是伤心,不如傅太太用其他方式安慰一下我?”
晚晚仰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潜台词十分的明显。
——如果不是傅省突然去世,他现在应该在积极的应演他在超话里看到的那什么捆绑小文章。
晚晚哼了声,“那我觉得你不如做梦。”
傅司寒给气笑了。
其实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其实傅司寒只是说说而已。
傅省还躺在隔壁楼大厅的灵堂里,在这里做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合适。
就算不在乎合适不合适,也没那兴致。
傅司寒拿了睡衣打算另外一个卧室的浴室洗澡,忽然想起什么,问言晚晚:“你一个人洗会不会怕?”
晚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傅省的冰棺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大厅的里。
“不怕。”晚晚说,“他的死与我无关,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傅司寒盯着言晚晚看了两秒,确定她不是逞强才走出卧室。
晚晚洗完澡出来发现傅司寒竟然还没归。
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回到床上躺着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男人带着一身水的潮气进来。
晚晚转了个身,直接装入男人的怀里,疑惑的问:“你才洗好?”
傅司寒“嗯”了声。
卧室里没开灯,因为老管家顾念着和傅省的那点情分,今晚会按照旧俗给傅省的亡灵开路。
傅司寒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免得烦到眼睛,导致现在卧室里一片昏暗,看不到傅司寒一个隐约的轮廓,连眉眼都看不清。
“你怎么洗这么久?”他身上还带着这么重的水汽,肯定是才从浴室出来。
晚晚歪着头想看清他的眼,可是怎么都看不清,“傅司寒,你是不是在洗澡的时候偷偷哭了?”
傅司寒给气笑了,即使看不清也能准确无误的捏着言晚晚的脸蛋,不屑的嗤笑:“我会哭?”
晚晚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傅司寒半跪在地上,额头迈着她的腿上。
他那时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喑哑和隐忍,她感觉到她有湿润的东西投过裤腿浸入肌肤。
她还看到男人的眼角隐隐的泪光。
那样的傅司寒,是在问她,可不可以留下来。
他显然是已经将他那时候的窘样给忘记了,或者说选择性的忘记。
既然这样,那这一份珍惜和情谊就让她悄悄的记在心里吧。
“没有。”晚晚答。
“那就是了。”傅司寒将人言晚晚揽入怀里,紧紧的拥住。
晚晚的手搭上他的腰,过了半秒,撑起身子,按照自己感觉得地方凑过脸去。
“晚晚……”傅司寒感觉言晚晚的呼吸越来越近。
最终,温热而温柔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全是温柔和安抚。
晚晚重新回到他的怀里,自顾自的说:“就算你心理很强大,那我也安慰一下你。”
傅司寒的心跳停了半拍,手指微微一曲,随即无声的自嘲的笑了下。
原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在乎的,他对傅省早已失望透顶,他亲手送傅省近监狱,亲手毁掉傅省最在乎的人和事,让傅省死后依旧孤苦零丁,傅氏亲族无一人相送。
可是现在,当言晚晚说出“安慰”两个字的时候他也并非全然不是,无动于衷。
“我不需要安慰。”傅司寒听到寂静的空气有自己的声音淡淡道。
“我知道你不需要,那我就是想安慰一下你,走个流程,傅先生给我这个机会吗?”
“给啊。”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又满是纵容。
傅太太要什么我都给。
命都给。
“嗯……”晚晚假装思考,像是在斟酌的安慰的词。
然后开口说,“你还有疼你的奶奶,有朋友,还有我,所以啊,不要太伤心。有些人没了,就像带走你少时不好的记忆一样,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晚晚忽然之间很理解傅老夫人的做法——对他们来说,傅省也许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他的死亡既让傅老夫人消除一部分内疚,也让傅司寒兄弟少了牵绊。
不过更庆幸的是,傅司寒和傅南烛不知道傅省的死是傅老夫人的有意为之。
“言晚晚,你的安慰一点诚意都没有。”傅司寒说。
晚晚有些心虚:“怎么没有诚意了?”
她的确一向不会安慰人,哄骗甜甜或者米西可这种小朋友还可以。
“你见过谁认真安慰人连个称谓都不加的?开口就是一个你?”傅司寒煞有介事。
晚晚:“……”得,你居然是在纠结称谓问题。
“阿寒,我加上,总行了吧?”
“难道不应该是老公?”
晚晚觉得自己想要正经安慰傅司寒就是个错误的想法和决定!
晚晚气哼哼的把头埋进他怀里。
睡觉!
她闭上眼,竟然还听到男人低沉的笑声,男人的胸膛跟着一阵阵的震动。
强大的傅三少不需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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