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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水轻轻撩起衣摆,潇洒坐于赵书吟对面,看了他几眼,颇觉眼熟:“赵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书吟微笑着点了点头:“半月之前,苏老夫人驾鹤西去,我曾去苏府吊唁。”
君若水恍然大悟,笑着点头:“是,那日你身着女装,俊美无俦,与王府乐师一起前来。”
“那是我的堂兄赵琴音。”书吟浅浅一笑,为君若水斟上一杯香茗,“这个世道,男子若要行走在外,有些作为,还是女装示人方便一些。”
君若水端起茶盅,闻之清香扑鼻,品之清冽润喉,齿颊生香,果然好茶。她轻抿一口,笑着点头,道:“赵公子所言甚是,可是隐瞒身份,不易与人交心,难免寂寞。”不由想到苏子佩,以男子之身,在生意场上周旋,亦是寂寞啊。
赵书吟笑意盈盈的看着君若水,道:“所以,我并没有对苏夫人隐瞒。因为朋友必然要坦诚相待。”
“赵公子必然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君若水欣赏道。
“不知苏夫人是否愿意与书吟交这个朋友呢?”
“赵公子客气了,若水对公子才情欣赏已久,能与公子相交,是我的荣幸。”
赵书吟微笑道:“那我们就不必客气了,直呼名字即可。你叫我书吟就好。”
金碧朝男子闺名可不能随便乱叫的,除了自家母姊妻主等亲人之外,若有女人直呼男子名字,便视为调戏侮辱。所以君若水略一沉吟,面色犹豫,赵书吟自然心如明镜,立即道:“若水不必顾忌,我本不是江南人士,我的家乡,并不注重这俗世虚礼。”
君若水自嘲的笑了,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竟然还没有一个古人的觉悟吗?“也好。夫人公子的称呼也怪拗口的,书吟,来,我们以茶代酒,为了朋友二字,干上一杯。”
“好。”书吟亦微笑着举杯,隔空与君若水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与赵琴音的妩媚诱惑绝色倾城不同,书吟的美是如明月般宁静皎洁,温文儒雅,浑身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出众的气质反而让人忽略掉他明眸皓齿的五官。
“不知书吟家乡何处?”君若水随意问道。
书吟淡淡一笑:“在南边蛮荒之地,只因我向往江南水乡的繁华,便随堂兄离家,如今已有好几年了。”
“不曾回家看过吗?”
“不曾。一旦回去,便再无自由。这便是身为男子的悲哀吧。”赵书吟眉眼中漾着轻愁,不知是思乡,还是感怀身世。
世俗对男子有太多的约束,多少男子出生后就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成亲生女,一辈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了。自由、理想、追求,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么遥远的东西!
“书吟,你说你生长在蛮荒之地,却这般气质高雅文采出众,若是女子,必能金榜题名,名列三甲。”君若水见他伤怀,忙转开话题,安慰的说。
书吟摇头:“若水你难道真这样认为吗?我本随性而为,也没有肩负天下苍生的伟大,追逐名利,不如寄情山水,恣意而为。所以,我觉得你笔下的司马相如,不该是那般醉心官场的人。如若她只是一名恃才傲物的才女,我会更加欣赏。”
“书吟,天下士女,莫不以考取功名为荣。不只是光耀门楣,也是能有一个施展才学抱负的平台,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能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也是一种博大的胸襟高尚的情怀。”虽然君若水也不热衷官场,但是苏轼、白居易、范仲淹……之类她所欣赏倾慕的文人,皆是有着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而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心远地自偏,则是另一种潇洒。身居朝堂,或是隐居乡间,都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没有是非对错可言。
书吟轻轻点头,道:“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浅短。平凡男子,皆只求最平凡的幸福,而平凡的幸福,无非就是能与妻主相亲相爱,执手到老。不求妻主才华横溢权势倾天,也不求她独爱自己一人,只卑微的希求妻主不喜新厌旧即可。若水,你借着卓文君的笔端,写出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誓言,让世间男子相信,会有一心一意痴心不变的女子,会有那种专情如一不离不弃的爱情。”
书吟的眼光那般热烈的看着她,充满了欣赏和赞美。君若水脸上微微发热,却又无法澄清。那诗,本来就出自卓文君的手笔。她怎会有那般出色的才情?
“我很羡慕卓文君,寡居的男子也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书吟没说出口的下一句是,他也很羡慕苏子佩。
看多了家中三夫四郎还在外寻欢作乐自命风流的女子,君若水的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深深的撼动了他的心。离家几年,就是为了寻找那种理想中的绝对的爱情。为什么男子必须忠贞专一为妻主守身如玉,而女子则可以夫侍成群,还夜夜流连青楼?若没有专情如一的女子,他情愿一世孤单。
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只能是遗憾吧。有时候,迟了一步,便已是错过一生啊。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日薄西山。赵书吟极力邀请君若水留下用膳,盛情难却,君若水见推辞不过,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与赵书吟相处十分舒服,两人仿佛认识很久的朋友,没有生疏和拘束,随意的交谈,自然而舒适。晚膳过后,君若水这才礼貌道别,书吟有些不舍的送至门口,道:“若水,我们便算是朋友了吧?”
君若水笑道:“毋庸置疑。”
书吟笑得喜悦,眉眼弯弯,宛如天上新月。“那么,若水,有空常来小叙,沉香斋随时欢迎你。”
“好。书吟,请留步吧,不必远送。”君若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回身大步离去。
书吟倚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她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嘴角嘱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落叶般飘然落下悄无声息,然后,带着戏谑的磁性的嗓音传来:“书吟,人已走远,还有何可看?”
“琴音,你总是不走正门,喜欢翻墙而入。你有做贼的嗜好吗?”书吟回过头,睨了他一眼,慢慢往回走去。
“书吟,”赵琴音跟上前来,皱眉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君若水了?你要知道,她已经有夫郎了。”
“琴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王爷做事,我也不去管,那是你的自由。可是,请你也不要干涉我的自由。”书吟停下脚步,认真的对琴音说。
赵琴音面带忧色,关切的看着他:“书吟,女人都是不可靠的,你这样终将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我曾经受过的伤,你也尝一次。那样的痛,一次便痛彻心肺,肝肠寸断,让人如同行尸走肉。我的心,从那时起便死去,再也活不过来了,你知道吗?”
赵书吟恳切的看着他说:“琴音,我懂。可是,君若水不是一般的女人。”
赵琴音摇头叹息:“曾经,我也如你一样天真,认为她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执迷不悟,最终悔不当初。我劝你不要和君若水太过接近,苏家如今是王爷的眼中钉,你不要趟入这趟浑水,于你,绝无好处。”
“多谢忠告。”书吟淡淡的说,“我何曾期待过好处?琴音,你听我的,不要再为王爷做事了。赵氏族规,你都忘了吗?”
赵琴音黯然,没有回答。他早已被逐出家门,族规对他早已没有约束力。他所为的,不过是能竭尽全力给书吟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书吟饱读诗书,气质温雅,心思细腻单纯,犹如曾经的自己。他并不知道,生活中有太多的黑暗,并不如书中所描绘的美好。爱情,往往也参杂了利益算计,无用之后便可以随意鄙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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