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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个苏府,大概只有这间废弃的柴房可能算得上她的地盘。所以稍一思索,君若水便将女孩抱进了柴房,轻轻的把她放在那简陋的床板上。急急忙忙跑去素心居的杂物间,找来入赘时从君家带来的医药箱,取出银针,脱下女孩的上衣,在她肩上和背上的穴位上扎了几针。从前世到今世,似是时日已久,手法也生疏了不少。女孩微微皱了皱眉,牙关紧咬,却没有哼一声,然后她僵硬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渐渐柔软下来,呼吸也平稳顺畅起来。君若水松了口气,温和的笑了,这女孩,无意中表现出的倔强隐忍和苏子佩那别扭的家伙还真有些像呢。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君若水拔掉银针,回身用她自制的鹅毛笔蘸着墨汁写下了药方,准备自己去药铺去抓药。这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君若水惊惧的抬头,只见苏子佩黑着脸阴鸷的走了进来,君若水马上感觉到他身上强大的怒气,瞬间波及到整间柴房。她不由心惊胆战起来,疑惑着自己何时又招惹了这个煞星?
木板床上那人极美丽的侧脸,裸露的雪白如凝脂的背部,君若水长发凌乱衣衫不整,一室的旖旎暧昧,刺痛了苏子佩的眼睛。他只觉戾气不断上升,胸膛上下起伏,黑着脸嘴唇抖动着,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手中一记软鞭已然抽了过去。君若水一惊,直觉想要躲开,可是她一躲开,软鞭势必要招呼到她背后俯卧着的人事不知的女孩身上去了,所以她犹豫了一下,生生受下了那一鞭。
鞭子抽到皮肉之上的脆响,以及君若水压抑的呼痛声,让苏子佩愣了一下,她明明躲得开的啊!君若水见他发愣,赶紧说:“公子,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不想听你狡辩。”见她宁愿自己挨鞭子也要挡着身后的人,苏子佩回过神来,愈加怒火中烧,作势又要挥来一鞭。
君若水忍着痛,忙扯住鞭子,隐忍的说:“公子,你要说清楚我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啊。”
“明明已经捉奸在床了,还要说清楚什么?”幸灾乐祸看她挨鞭子的青峰在苏子佩身后给她一个白眼,添油加醋的说。
苏子佩沉着脸使劲挣脱鞭子,鞭子划过君若水紧握的右手,留下两道血痕。“君若水,我警告过你的!”
君若水忙澄清道:“公子,你误会了,她是个女孩子啊。”见苏子佩欲挥的鞭子缓了下来,她赶紧抓住机会,“我在门外遇到她时,她已经中毒了,把她扔在外面不闻不问似乎有点残忍,于心不安哪,所以只好把她带了回来。”
话音刚落,青峰就迫不及待的说,“少爷你别信她的谎话,看那个人的脸明明就是个美貌男人。”
君若水很无奈的苦笑着说:“公子,是男是女,再好分辨不过。公子你自己看吧。”君若水翻过昏厥的女孩,她白皙的脖子上没有喉结,而仅着肚兜的上身已经可以看到发育后的胸前两团柔软的隆起。
苏子佩的脸瞬间涨红了,别过脸去。青峰呆了一下,也红着脸咬唇别过头去。“如若公子不信,还可脱下裤子验证一下。”君若水不紧不慢的说,心中也很是气恼。平白无故挨鞭子,谁都不会很好受。
“不必。”苏子佩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转身就走。青峰也红着脸低头跟在他身后。
“慢着。”君若水沉静的开了口。
苏子佩停住脚步,僵在原地。青峰则回头仰着脖子道:“少夫人还想怎么着?”
君若水也不介意他的无礼,淡淡一笑,说:“青峰,今天这事你也掺和了不少,可别想这么轻易的走。”
青峰闻言心虚的避开了君若水的眼光,脸色微微发白,他悄悄朝苏子佩靠近,嘴里还在犟着:“我,我是少爷的小厮,你,你敢,把我怎么样?”
“诬赖妻主,能不受点罚吗?”君若水不怀好意的对他笑。
青峰马上紧紧拉住苏子佩的衣角:“我,我不怕,你,你吓不倒我。”
苏子佩回身看了看君若水,缓缓开了口:“青峰,你就留在这里吧。”
“少爷——”青峰哭丧着脸,几乎是声泪俱下。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嘛,过河就拆桥。他……好像前科累累,落在少夫人手里会很惨耶!
苏子佩心中的抑郁愤怒之气已然消失殆尽,此刻看着若水身上的鞭痕也颇觉歉疚,那一鞭他可是实打实,没省半分力气。下手可能重了些。恍恍惚惚间,倔强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哀愁落寞之色。
他知道她的意思,把青峰留了下来,也算是小小惩罚青峰一下。可是他那恍惚的神情,落寞的神色,却轻轻的触动了君若水心底的某根纤细敏感的弦,轻轻的触动便使得她心里变得酸酸涩涩柔柔软软的。身上的鞭伤还在灼痛,可是她却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拉起他的手,柔声说:“公子,我送你回去吧。”
见他没有反对,君若水转头,看着如同石化的青峰淡淡说:“青峰,你好好守在这里,再叫个人去药铺点药,听清楚了?”
哀哀的看着少爷,少爷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少夫人的命令。青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有苦命的服劳役了。
一路拉着苏子佩的手回到素心居,苏子佩沉默无言,心里不是不内疚,可是道歉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手心里满是汗,可是他仍然不愿意从那只温暖柔软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曾经那高高在上的幸福无法企及,但这手心里的温暖却是这般平实,无处不在,触手可及。想到这里,他侧头看了看她,昏黄的跳跃的烛光下,她清秀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慧黠的黑眸,微微上翘的唇角,都让他感觉那么亲近,那么温暖,那么安心。多震怒多伤怀的时候见了她,都像是一抹轻柔的风拂过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在清风温柔的抚摸下渐渐平息下来,海面逐渐恢复微波粼粼的平静。
当君若水把他安置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松开汗湿的手时,他微微一惊,眼神从恍惚便得明朗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微微有些发呆。君若水去端了一盆凉水,用左手费力的把毛巾拧干了细细为他擦脸,然后拿起他的手,轻轻擦了一遍。倒不是怕伤口沾到水,只是怕右手里的血腥沾入水里,污了他的脸。
“公子今晚另外叫个小厮来服侍吧,青峰就在我那边帮忙。公子别担心,我只是和他闹着玩。”
苏子佩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明。他稍稍费力的想了想她的话,说:“青峰是个鬼灵精,你多注意一些。”
君若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看他神思恍惚,不太放心才送他过来,本来也没期待他会回答她的话,谁知他不仅开了口,竟还是这般关心的口吻。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君若水温柔的笑了,说:“好。我还得过去看看,你休息吧。”
回到柴房,青峰正坐在简陋木板床前的地上,好奇的观察那个女孩子。君若水不由失笑。
青峰回过头,脸上一热,忿忿的瞪了她一眼。
“药买回来了吗?”君若水若无其事的问。
“青文正在厨房熬药。”青峰一脸不驯。
她笑了笑,忍着身上鞭伤的疼痛,找来上次用剩下的一点药膏,自己把手伸入衣内,抹在伤口处。唉,她家夫郎一发怒,下手可真狠,堪比河东狮吼。看来以后要尽力研究些跌打损伤的药膏,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哀怨的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女孩,她委屈的扁了扁嘴,这身伤可都是为了你哪。
灌过药的女孩睡姿安稳了许多,脉象也渐渐平稳。除毒还需几日,毒素清除完后还得好好调养三月。
她找来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就地睡了。夏天多蚊虫鼠蚁,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小强,若水睡在地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生,可床上本就窄小,不可能去和一个病人争床铺吧。想了想,还是起来点了根蜡烛,秉烛夜读,也是别有一般滋味。青峰早就靠着木板,呼呼大睡。啧,真能随遇而安。
夜深人静,苏子佩久久不能成眠。独守空闺,不见君若水回房,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她还是怪他怨他了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上前就挥鞭子,确实也太冲动了一些。辗转反侧,决定等她回来道个歉的,谁知等到深夜,月上中天,仍不见她的身影。万籁俱静,唯有他的心忐忑难安,不能平静。蓦地,他披衣起身,穿过花园,沿着曲巷,一直走到偏僻的柴房。远远看见昏黄的烛光下,她独立窗前看书的身影。想上前却又不知上前了说些什么,只好站在影影绰绰的树荫之中,默默无言。
他一直坚信,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可是她却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在明明可以躲开的情行下,硬生生挨了自己气极怒极的一鞭。她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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