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谚不知为何,李君歌再不同往日一样看他,即便蜀州一别之后,她也不曾像现在一样疏远他,方才她的眼里已没有他。
“你和君歌听到谁说了什么?”顾谚问沈皓月,他都可以坦白,君歌不要误解他。
“顾太傅有什么瞒着君歌的吗?”沈皓月反问,她不同君歌,隐藏了所有情绪,一双杏仁眸子故意透着清澈,像什么也不知道。
顾谚是何人,朝堂最年轻的太傅,除才学外,自少不得识人的本事,怎看不出沈皓月端好的面容是装出来的。
“三姑娘或许可以问一问燕王。”顾谚冷睇着沈皓月身后到。
沈皓月转身,李域正站在不远处。
方才那句话,顾谚已提点李域,他们瞒着李君歌和沈皓月的事,或许她们已知道,他转身回去熬药。
前院只剩下沈皓月和李域,天色又将暗下来,一只寒鸦飞落院墙,呱噪几声,又飞走了。
李域牵起沈皓月的手,带她从西侧门走上驿站的远眺楼,西面一片广阔的荒地,尽头红霞漫天。
沈皓月回望驿站那一方院子,再看向广袤的天与地,仅一墙之隔,两边是困境与自由。
“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沈皓月抬眸望着李域,这几日他比从前在她面前沉默许多,或许是一桩桩事情发生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交谈。
李域凝视沈皓月那被红霞映染的面庞,她额前的碎发迎风而动,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被战争的残忍与冷厉裹挟,唯有她,犹如初春暖阳一样美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着的人,不是圣上手中一把刀,一柄剑,嗜血的剑。
“没有。”李域紧握住沈皓月的手,又将她拉入怀中紧抱住,“皓月,我想回长安了。”
通往王权的阶梯是骨骸与血铺垫的,他杀了太多的人,他族的,同族的,李家军与北戎西部落一战,他带兵到时,尸体堆积成山,血浸透荒地,每一步都踩在血泥泞中。
李昳低头双手垂下,跪在李家军旗帜上,旗帜被他伤口流出的血染红,那一幕刻在李域的脑海里,将士们死于对李家军的忠诚,因王权不容。
“等办完祖母的丧事,我们就一起回长安城了。”沈皓月轻声在李域耳边道。
李域听到她的答复,安心不少,笃定道:“燕王府修葺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搬进去。”
沈皓月用力抿嘴扯出些笑意,望着李域道:“好。”
她身后红霞如披盖,李域看入了神,多想此刻,她已是他的新娘。
深夜,急促地马蹄声停在驿站前,御前高内侍喊道:“圣旨到,燕王接旨,近卫军接旨,董将军接旨!”
驿站内,一扇扇窗户亮起,门陆续打开。
沈皓月出房间时,李域与董氏已跪着接旨,只听得高内侍念道:“命近卫军护送威远大将军棺椁回长安城,命董氏、太子妃随行回长安城!命燕王即刻回云中郡驻地筹备圣驾回程之事。”
“送祖母回长安城?不是云中郡?你没有念错吗?”李君歌冲到高内侍面前道。
“太子妃,圣旨不可质疑。”高内侍道。
李君歌欲起身去拿圣旨看,被董氏拉住,圣上知道李君歌和她在驿站,恐怕已生怒意,执意打压大将军府,此刻再忤逆犯上,死罪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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