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才世子的贴身侍卫赶了回来,此时正在营帐内等着您。”颜楷刚回来,副将已迎出大营来到他的身旁,低声禀报大营内的事情。
闻言,颜楷眉梢微挑,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将缰绳交给身后的侍卫,冷笑出声问道:“他不在世子身边保护着,怎么跑回来了?冥尘呢?”
那副将脸色略显得难看,想起方才见到那侍卫的场景,心头微微一紧,便立即回答着颜楷的问题,“只他一人回来了。回来时满身是血,蓬头垢面仿若经历了一番大战。且卑职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眼中俱是焦急之色。他本嚷着要出营找您,被卑职拦住了。”
“是吗?看来世子是遇到麻烦事了,否则岂会派人前来我的军营?走,咱们去会会他。”语毕,颜楷领着副将大步走向主帅营帐。
“卑职参见公子!”听到脚步声,原本按耐着性子坐在营帐内的侍卫立即起身,快步来到营帐口,抱拳向走进来的颜楷行礼。
颜楷却是一步也不曾停歇便从那侍卫身旁走过,仅用眼角余光扫了那侍卫一眼。发现那侍卫一身血污,脸上更是沾染了不少尘土,而出发前穿在身上的崭新发亮的盔甲早已是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
而那侍卫此时虽是面色平静地向他行礼,只是眼底的担忧焦灼却显而易见,看来冥尘没有少为难那个眼高于顶的辰王世子啊!
思及此,颜楷心情顿时大好,脸上的冰霜更是有融化的迹象,右手扬起身后的披风,沉稳落座在主帅的座位上,这才开口,“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世子和太子呢?你们此次出征,可有寻到靖王妃的下落?”
听到颜楷的询问,那侍卫脸上顿时泛出凄苦之色,眼底瞬间浮上一抹恨意,立即单膝朝着颜楷跪下,回禀道:“回公子,此次出征,由世子带路领着北冥太子前往山谷,准备将靖王妃堵在了谷内,来了个瓮中捉鳖!可不想,那北冥太子背信弃义,找不到靖王妃后竟活捉了世子作为人质。咱们带去的几千人与冥尘的人殊死搏斗,却寡不敌众,除去被活捉的世子,唯有卑职一人逃了出来,还请郡王立即发兵前去营救世子。再晚,冥尘撤回北冥大营内,咱们想再救出世子可就更加困难了!”
那侍卫满面焦色,口气中携带了许多的恳求之意,只是垂在身侧的两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仿若对于此时哀求颜的举动十分的不甘。
只是,对于这时一心想救出辰王世子的侍卫而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颜楷目光微转,将那侍卫的小动作尽数收于眼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远的冷笑,却并未开口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侍卫见颜楷如今不放在心上,更是样子一丝着急的模样,心头一阵怒火。若非颜楷的军营距离那山谷最近,他又何必跑来世子的死对头军营中求救?
只是,想起世子身边只有几千士兵护卫,而颜楷却又五万人马傍身,侍卫心中更是不甘。同样是儿子,世子更是嫡长子,王爷竟是偏疼颜楷,否则世子岂会被冥尘那样狡猾的人捉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奈何,如今营救世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便是颜楷为难于他,亦是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那侍卫见颜楷迟迟不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继而又开口求情,“公子,冥尘这么做完全是打了王爷一巴掌,您若是不救出世子,不但王爷面上无光,更会让太子靖王等人觉得辰王军内部不和,让有心之人趁机散布不利于辰王军的谣言,您……”
“所以呢?本郡王就该去营救世子?”却不想,那侍卫分析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冥尘打断。
听出颜楷根本就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更是不曾有要派兵救人的样子,而且他方才的语气,分明就带着事不关己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侍卫抬头一看,只见颜楷果真是手中拿着点心喝着茶水悠哉模样,不由得皱眉。
侍卫内心焦灼,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此番行为。明知公子与世子是死敌,自己却还抱着一线希望前来搬救兵,可如今看来,对于世子被捉一事,公子只怕是抱有乐见其成的态度。
只是,如今已经跪在了公子的面前,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出兵救人!
那侍卫将心一横,脸上显出有别于方才彷徨不安的坚毅,硬气道:“六公子,你与世子乃是亲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是世子出了事,想必您也不好向王爷交代吧!况且,如今正是王爷打天下的关键时机,岂能自乱阵脚让太子和靖王坐收渔翁之利?还请郡王三思,莫要因为往日的私人恩怨,而误了王爷的千秋大业啊!”
见那侍卫的口气越发的硬气,颜楷身旁的副将眉头微微一皱,只觉世子身旁的人当真是有勇无谋,以为几句威胁的话便能让公子改变心意?实在是太过小看公子的能力了。
颜楷却是面色不改,只是眼中却是覆上一抹讥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淡淡地开口,“若世子只会一味扯父王的后腿,倒不如让他被捉,免得将来做出更多让人为难的事情。况且,此事本就是世子一意孤行,我多次劝诫世子三思而后行,他却贪慕功劳执意与冥尘结伴前去捉拿靖王妃。此事即便是闹到父王的面前,我也无半点错处。如今,前有守城的护城军,后有韩光的军队,冥尘的十万人马又是露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我自己都是寸步难行,更是不能踏错一步。你竟让我为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子而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我倒是有些怀疑你的用意。难保这一切不是世子的诡计,想让我踏入你们的圈套中而已。”
一段轻描淡写的分析让那侍卫涨红了脸却不知道如何反击,毕竟六公子说得对,从一开始世子就巴不得把这个六弟弄死。
可是那侍卫却不会就这么承认,只见那侍卫猛地站起身,不顾尊卑地指着颜楷怒道:“你含血喷人!若非此处距离山谷最近,我岂会冒死前来报信?若是知晓六公子没有半点骨肉亲情,卑职即便是陪着世子战死战场,也断不会前来求援!六公子好狠的心,竟置自己手足于生死不顾,你以为王爷会放过你吗?”
“父王如何处事,本公子没有权利过问!但你口出狂言,不尊本公子,以下犯上又搅乱军心!来人,拖下去军法处斩!”丝毫不为那侍卫的怒言所动,颜楷慢慢收住了脸上的讥笑,面上冰霜一片,沉声开口命令守在营帐外的士兵,随即便埋头于军务之中,再也不理会那名被气得跳脚却无计可施的侍卫。
看着冲进营帐将自己捆绑起来的两名士兵,那侍卫面红脖子粗地朝颜楷大吼大叫,此时他已明白颜楷非办他不可的心思,也知想让颜楷救出世子已是不可能,他便少了顾忌,竟是放开嗓门朝颜楷大骂道:“颜楷,你岂能随意处置我?我是世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你岂有这个资格?你不但没有半点兄弟手足之情,更是在误国!你以为你将世子推入险境,将来那皇位便会是你的吗?你别做梦了……”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士兵用布堵住了嘴,最终被人拖了出去。
不消一会,便有士兵手上端着一个人头走进营帐内复命,“公子,那人已被军法处置。”
“连同尸身一同丢到山里喂狼。”颜楷却是连头也不曾抬一下,直接冷声下命。
“是。”士兵低声应下,随即快速地退出营帐。
副将闻着充斥营帐的血腥味,眉头微微一皱,见颜楷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道:“公子,此事……”
天已大亮,世子彻夜未归,冥尘大军更是销声匿迹,足可说明世子处境危险。而公子却斩杀了前来报信请求援助的侍卫,若是王爷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怪罪公子,于父子二人的感情毫无益处。
颜楷将批完的折子丢在一旁,半敛的双眸却射出一抹寒光,听完副将带有关切的吞吐之词,不禁冷笑道:“即便世子被活捉又如何?他好大喜功在先,不听本公子劝阻在后,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难道他连累了几千将士还不够,还想将本公子手中的五万人马折进去?况且,即便我们想动,韩光等人也不见得会让我们如意!冥尘仅带两万人马前去捉拿靖王妃,一则是对他自己的作战手法十分自信,二则恐怕是留下八万人马看死本公子,让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前去营救世子。可这个蠢货却以为自己占了先机,却不想黄狼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被人当场捉住,真是活该。我又何必为他愚蠢的行为负责?冥尘既然做了这事,自然会派人前去与父王谈判,我们又何必急着出头?”
副将见颜楷分析地十分有理,不由得也跟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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