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人掩面哭泣,看到为他们母子而死的宫人,更是心疼不已,痛哭流涕。
容衡阳看得出来他们对火灾早有准备,否则这种情况,他们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萧贵人淡然的神情,这种事应该不是一两次。
容衡阳有必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萧贵人,这水缸和土坑,包括死在你屋里的那一男一女,似乎是早有准备,难不成是知道有火灾发生。”
萧贵人打量着他,脸上还有顾虑。
容衡阳看出她心思说道:“如果你是忌惮皇后,大可不必,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萧贵人不解问:“皇后是你亲姑姑,国公府就是她的后盾,听闻你一直辅佐太子,才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这话让容衡阳微微有些在意,直言道:“你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为何如此了解朝堂的事,还是说你一直都在关注外界举动。”
萧贵人坦言:“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时常关注宫里情况,才能及时应对,逃过一次又一次的谋杀。”
萧贵人说着心疼抚摸着昏迷的十皇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
曾经以美貌冠绝后宫的萧贵人,如今两鬓发白,皮肤粗糙,身形伛偻好似老妇人,完全没有昔日半分影子。
“你且说来听听。”
萧贵人望着他露出一个无望的笑容,眼里是道不尽的心酸。
她叹气道:“今日已经被你识破,无论是你站在皇后那边,还是会好心放过我们母子,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求别让我们母子死得太难看。”
容衡阳心情复杂,为何她就认为自己会除掉他们。
也是,身为皇后的侄子,若是不帮自己人,难道会帮他们吗?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萧贵人就是在希望和绝望中来回穿梭。
她原本庆幸获救,却没有想到这个来救他们母子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受宠的重臣,皇后的亲侄子。
整个北坞谁人不知国公府就是皇后的后盾,任何会威胁道皇后地位的人,都将会被他们除掉。
萧贵人见他淡然的目光,已经分不清楚真假,只能道出其中原由。
“冷宫着火已经不是十次八次,而是每两个月都会发生,反正这里的人命都不值钱,就算有人烧死,也是偷偷丢到乱葬岗,连上报都没有。”
容衡阳虽然没有关注过冷宫情况,但事实确实如此。
萧贵人又道:“我们母子被赶到冷宫,就被许多嫔妃惦记,害怕我们东山再起,想方设法对付我们,好在入宫时我善待宫人,靠他们一步步帮衬,才躲过难关;
虽然能活下来,却时常被欺压,他们在这十年间,把我蹉跎成这副鬼样子,还虐待我的孩儿,让他吃不饱穿不暖,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十岁摸样;
哪怕我们母子都落得这副田地,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们,为了保住这条命,我们只能想方设法活下去,可怜我最后的几个忠仆,他们都死在这场大火里。”
萧贵人潸然泪下,眼神绝望痛苦。
容衡阳拧着剑眉,想到屋里对紧紧抱在一起的烧焦尸体,不敢想象当时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还有挡在十皇子身上的两个人,他们是活活被热气给烫死的。
尽管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他们也丝毫没有挣扎,只有双手抓住两把泥土,容衡阳不敢想象,这是多么忠心的仆人,才会为两个失宠的主子付出生命。
若非真情,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点,让他更加好奇萧贵人母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宁可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们活下去。
“云盛原本应该躲在木箱里,可他害怕我闷在土里承受不住,强行把我装进去,自己去土坑的时候,大火烧在他身子上......”
容衡阳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十皇子身上确实连一块好皮肤都没有。
要不是他刚才灌入的真气,他早就一命呜呼。
萧贵人见容衡阳一直没吭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容少卿,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救命之恩,只求你给我们母子一个痛快。”
容衡阳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向屋里的两具尸体,咬了咬牙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只见他迅速抓住萧贵人和十皇子手臂,纵身一跃翻到墙上。
萧贵人一脸茫然望着他,想要寻问容衡阳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萧贵人捂住嘴点头,她看容衡阳眼神淡然没有杀意,微微放下心来。
待到来人把尸体都抬走之后,容衡阳又抓住两人落下。
面对萧贵人好奇的目光,容衡阳只说了一句。
“听我的安排,保你们母子活命。”
萧贵人震惊望着他,容衡阳皱眉道:“稍后会有人把你们送往乱葬岗,我在哪里接应你们,放心是我的人,你和十皇子只管装死。”
容衡阳说完又抓了一把碳灰抹到十皇子脸上,萧贵人见状也赶紧往自己脸上抹,确保谁都认不出来。
她没有问容衡阳是不是真的要救他们,毕竟她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个人手上。
若是他真想杀他们,就不用拐弯抹角做那么多事。
容衡阳给她两颗人参丸续命,然后示意她躺下,走出去安排好一切才离开。
卯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乱葬岗周围散发着阵阵恶臭,随处可见的枯树更显得这里阴森可怕,没人敢靠近,除了奉命来丢尸体的人。
容衡阳站在树上,等着萧贵人母子。
不久一辆骡车拉来一车烧焦的尸体,等当差的离开,容衡阳拍了拍手,只见两具尸体缓缓爬起来。
萧贵人搀扶起重伤的十皇子,步履阑珊朝他走去。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母子有一天居然能够逃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在前面,我先带你们去疗伤。”
容衡阳伸手去扶十皇子时,他拉住容衡阳的手,认真问:“你为何要帮我们。”
“或许是良心不安,或许是在为容家积福。”他当然没有告诉十皇子,其实有扶持他的意思,免得事情没落定,反倒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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