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站起身来，缓缓走向萧定渊，眼神却是看向萧允。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老狐狸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允，只看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疼晕过去了。
见萧允双眼紧闭，痛苦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周老爷子周让，这才微微眯了眯眼，沉声说道，“太子这一次，属实不像话！”
萧定渊：“？？”
凤卿安：“？？”
他们还以为听错了呢！
周让不是萧烬的亲外祖父么？
这些年，不都是他在背后给萧烬撑腰么？
怎的眼下，他居然还会说起萧烬的不是了？
只有萧允，在听到宝儿的提醒过后，一双手无意识攥了起来。
眼下听到周让这番话，他便明白宝儿那一句“先发制人”是什么意思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只听周让又道，“太子有错，固然该罚！他眼里没有七皇子这个亲弟弟，便是不仁不义，毫无太子风范与担当！”
萧定渊不露痕迹的蹙了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皇上，老臣虽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但老臣绝对不会偏袒太子殿下！”
周让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模样，不知道的人只怕当真会以为，他是公平公正之人呢！
“太子殿下铸下大错，绝对要重重的罚！只是罚归罚……”
萧定渊和凤卿安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底的嘲讽。
呵。
方才还以为这周让，当真不会偏袒萧烬呢。
眼下看来，他果然话里有话！
“太子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如今，四海内谁不知我天玺的太子是烬儿？”
周让面色严肃，“眼下，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在这种关头，皇上若要为这等小事，就要废了烬儿这个太子的话。”
他顿了顿，“传出去，只怕会被另外几国笑话啊！”
萧定渊心下也开始冷笑起来。
周让这个老狐狸，“考虑”的还真是周全啊！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说辞吧？
“烬儿缺乏历练。老头子我倒是有一拙见。”
周让不动声色的，将萧允的话题，带到了萧烬头上。
萧定渊强忍着心头的不悦，“你说。”
周让轻咳一声，“如今我们与汉南战事吃紧。不如让太子带兵出击，击退汉南！若是能胜利，不但太子能得到历练，也能一战成名，名声响彻四海！”
“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如何？”
萧定渊问道。
“那也是他的命数！”
周让咬了咬牙，低声道，“细数几代君主，谁不是文武双全？烬儿年纪也不小了。”
“他若是连这场仗都打不过的话，今后就算登上皇位，又如何保家卫国？”
这番话听着倒是大义凛然。
萧定渊沉默片刻，示意周让继续说下去。
“若烬儿当真死在战场上，在百姓眼中，他也是英雄！”
说着，周让又将话题迁回至萧允头上，“若那时候，太子当真没了……七皇子为皇后所出，是皇上的嫡子，理应被封为太子。”
“老臣，无话可说！”
许是怕萧定渊不同意，赶紧又道，“当然了，烬儿成为太子，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这些年烬儿虽混账，可在太子之位上，却也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这一点老臣也是看在眼里。”
他方才那句“无话可说”，听着是有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了。
若萧定渊要追究，只怕周让今日也没脸！
因此，他才额外补充了这么多，试图掩盖他的心虚与大不敬。
不过，萧定渊并未深究，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让太子上战场……不知周淑妃可同意？”
“这。”
周让迟疑了一下。
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气，他也了解。
这些年来，周淑妃是把萧烬当眼珠子一般疼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
她只有萧烬这么一个儿子，这辈子也只能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若非当年周淑妃以命相逼，周让也不会耗尽所有，将萧烬推上太子之位。
毕竟他心里明白，萧烬打小便是个狠人。
他有成为帝王的野心，也有成为君主的狠绝。
可惜，他缺少一丝人情味！
他适合当太子，但这条路他终究走不长久。
周让是过来人，见识过几代君王更迭。
因此，他能洞悉一切。
可女儿以命相逼，加之周家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
为了周淑妃与萧烬，也为了让周家今后更稳，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上，淑妃娘娘那边，老臣会亲自去说明。老臣相信，淑妃娘娘也并非糊涂之人！为了历练太子，她绝对不会蛮不讲理。”
周让答道。
若周淑妃敢拒绝他的提议，打他这个老父亲的脸，他就甩袖子走人。
今后，再也不管他们这些破烂事了！
他一把年纪，原本归隐山林，颐养天年。
却还要为了他们，在一夜之间奔波回京。
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既然周老爷子都这样说了，朕若是再不答应，倒是显得不通人情了。”
萧定渊微微一笑。
那笑容，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只是太子残害手足，还是要惩戒一番。否则日后，其余皇子纷纷效仿……”
“可没有那么多战场，让他们去‘历练’啊！”
萧定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此便也说明，他是卖了周让一个面子，愿意放过萧烬。
非但留他一命，甚至还暂时留住了他的太子之位！
萧允虽心有不甘，却也默不作声。
太医已经赶到，正在给萧允处理伤口。
他时不时唉声叹气，“皇上，七殿下伤得原本就重！怎么还能下地呢？”
青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让，答道，“殿下心里苦啊！几次三番从太子殿下手中捡回一条命，我家殿下害怕，不敢再独处。”
“所以，醒来后就坚持要来见皇上。只有留在皇上身边，殿下才会心安。”
言外之意便是——他家殿下是怕萧烬会再一次刺杀！
周让老脸滚烫，只能借着喝茶，来掩饰眼中的心虚。
萧定渊听了这话，也心疼不已！
他越是心疼萧允，便越是恨不得将萧烬立刻乱棍打死！
只是他刚刚才看在周让的面子上，答应留下萧烬一命。
所以这会子再要处罚，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一次……他会让萧烬这个混账东西，好好儿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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