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殊途同归
月隐诧异抬头，稚嫩的脸上泪水肆虐，满脸震惊地看向我。
她开口，嘴唇嗫嚅：“小姐难道……不怪我吗？”
“这世上，人人都有苦楚，你身为林府四小姐，未曾得到优待，还险些被凌 辱致死，更是目睹母亲凄惨，不信任旁人是应当的。”
别说是月隐，就算重活一世，我唯一全身心信任的，也唯有小桃一人。
临福虽得我信任，但终究算不上是心腹。
不过眼前的月隐……
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握住她满了厚茧的手，语气温柔，低声道。
“何况你说的对，无论我们的出发点如何，至少是殊途同归，要让林府众人付出代价！”
“若你在我身旁，则如虎添翼，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眼睛依旧浸满了泪水，不过却亮晶晶的。
再次想要跪拜，却被我扶住，摇摇头。
“日后不必动不动下跪，比起主仆，我更愿意称之我们为伙伴！”
“是，小姐。”
再度坐下，小桃牵住月隐的另一只手。
往日月隐时不时出神，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小桃其实算不上对她有多喜欢，不过因为我的缘故，也不曾为难。
如今知晓她幼年遇到如此磋磨，当真是心疼得不行。
“月隐，你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放心，我比你大上三个月，以后我罩着你，看谁敢欺负你！”
月隐神情有些尴尬，可看小桃哭得这么情真意切，又不敢打断，只好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无奈轻笑，看来小桃这丫头全然忘记，我们被野匪追杀时，究竟是谁救了我们。
若月隐出手，怕整个林府都不是她一人的对手，当真用得着这个小笨蛋去保护？
“时隔多年，死在老夫人手上的庶子庶女无数，剩下存活的，也都被她打发了出去，这辈子不可能再翻身。因此……她早就忘记了你的存在？”
我又给月隐添了杯茶，低声询问道。
见她颔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都不认识我了。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林随瑾，竟没人认出来，我曾也是林府的一员，多么讽刺啊！”
说完，嘴角轻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愿承认自己是林家人！若非要我承认，那就是我取他们性命之时。”
食指轻敲桌面，我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那马球赛那日，你从早上便魂不守舍，那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月隐闻言，眼尾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几乎哽咽着，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肩膀微微颤抖。
“抱歉小姐，那日并非我不愿跟随，而是我母亲的祭日……”
“小姐看出我有异样，并未强迫责骂，而是让我留下调整心态，月隐实在感激不尽。”
如我所料，果真如此。
除了刚来林府时，月隐不慎暴露过几次杀意，她一向隐藏得很好。
偏偏那日魂不守舍，一看便知晓大有问题。
所以我将她留在府中，一是让她休息，二也是让她处理想做之事，以免堆积在心上，日日如此。
果然第二日，他便恢复如常。
难怪那日他会那般难过，原来是他母亲的祭日……
“日后若再有重要之事，你可向我诉说，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只要你能提出，我会尽量应允。”
月隐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感激，连忙开口道。
“先前是月隐不懂事，与小姐之间并未推心置腹，不过今日之后，月隐发誓日后对待小姐绝无半分虚言和隐瞒。若是有，月隐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干嘛发这种毒誓？咱们小姐最是良善，才不会跟你计较呢。”
小桃撅着嘴巴，连忙纠正她。
谁知月隐却一本正经地向她开口：“小姐良善是不错，可我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只要我不对小姐说谎，不隐瞒她，不就不会被雷劈了吗？”
小桃歪着脑袋想想，若有所思点头。
“你还别说，好像真是！”
见他们两个活宝聊得开心，我一时间都不忍打断。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眼神瞬间锐利，抿了口清茶，低声道：“月隐，关于你的过往我已知晓，可我最初向你说的话，并非玩笑也非试探，我是真的要你去帮我杀了林随瑾。”
“这件事，你做最合适！”
月隐神情激动，满脸兴奋地看向我，我知道她在等着我这句话。
果然话音刚落，她立刻拱手抱拳。
“既然是小姐嘱咐，我定不辱使命！”
小桃被我们二人密谋杀人吓得不轻，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看得出我除掉林家众人势在必得，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既然帮不到我，那便只能默默支持。
“不知小姐需要我何时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我掀起茶盖，轻轻拨弄着浮沫，眼底的阴冷一闪而逝。
总算能杀掉一个解解恨，倒也不亏这些日子的算计。
“你待会儿收拾收拾，便跟上他们，今晚就动手！动手前，务必要让林随瑾死得清楚，让他知道自己死于何人之手，也好让他明白的上路！”
月隐难以掩盖眼底的兴奋，再度拱手：“月隐遵命。”
可说完后，她又有片刻迟疑，想了想低声道。
“可是小姐，今日他才到庄上，我们便动手杀他，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无妨，要的便是引人注目，哪怕他死了，老夫人第一个怀疑的，也未必是我们。”
我摇摇头，低声开口。
因着黄金白两一事，林随谦定是容不下已成为弃子的林随瑾，怕是早已和老夫人提及要杀了他。
但老夫人装得仁慈，必然不会同意，也或许还会将他臭骂一顿。
到时候，这笔账会被算到谁的头上呢？
想想便觉得好奇！
“何况他怀疑又能怎样？既拿不出证据，他们如何证明人是我杀的？”
得了我的肯定回复，月隐不再犹豫，转身离开收拾东西。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月黑风高时，正是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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