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那么简单?”顾舒宁叹道:“爹爹说过的,从蓝玉大将军入朝开始,参他的本子就能从皇宫堆到喜峰口去,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
“可见只要你手握权利,手握功劳,不管你是文官儿还是武官儿,都要和别人斗起来的。”
就算你不想和人家斗,别人也会逼着你斗的。
除非你这辈子都碌碌无为,并且不属于任何一派可能好些,可偏偏许多人都是有大抱负的。
只要有抱负,那怎么也逃不过斗争。
曾棨偏头看着身侧少女,柔声道:“吴王殿下总念叨着顾大人,说顾大人是有大才之人。”
能得皇位继承人的喜欢,他觉得顾大人能笑到最后。
倒是这个詹大人嘛,他感觉不是个长命的长相。
顾晨是离京还有两百里时,才知道关于自己的风波,他叹息一声,对着蓝玉等人双手一摊。
“我就说脱古思帖他们害苦了我,你们还不信呢。”
“现在信了吧?”
之前都说觉得他是在装,现在总算是明白他的苦了吧?
“詹徽这个狗娘养的。”顾晨能忍,蓝玉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有功劳咱自己不会揽着要让给别人?”
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还传他想造反,所以和顾大人两个结党营私?
可笑!
那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可都是他姐的女婿、外孙。
他造个屁的反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要造反,他也是先去拉拢那些武将,拉拢顾大人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除非他有病!
常茂提醒道:“舅舅,之前你确实说过要给顾大人送军功来着,只不过顾大人没要。”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舅舅有过这么回事。
“此功非彼功,那可是元主。”蓝玉急得脸都红了:“除非是咱傻了,否则才不会让给别人。”
“要是这功劳给咱,咱说不准都能封异姓王了。”
听到异姓王三个字,顾晨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蓝玉,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他还真是敢想。
蓝玉揣着手,嘟囔道:“如今到了顾大人这里,不过只是个爵而已,詹徽这些狗娘养的,居然还拦着不让。”
“这就是欺负顾大人脾气好,纯粹就是欺负老实人嘛,顾大人,你得支楞起来跟他干呐。”
他觉得这是顾晨最后的封爵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再大的功劳还能大过生擒元主吗?
常茂想想也是,不由地点了点头:“舅舅说得对啊,顾大人,我觉得该你的你一定要去争。”
“我和舅舅都支持你,我们都乐意给你作证。”
“谁要是敢胡咧咧,我就上门替你揍他一顿狠的。”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可不能太老实了……”
他可是太子妃的弟弟,就算是揍了某位大臣。
只要那位大臣不是像顾大人这般,受他姐夫喜欢的,那大概率不会有事,最多被骂一顿。
顾晨:“……多谢,不过不必了,如今詹大人正和江南地主打擂台,何必要同他脸面过不去。”
詹徽要喜欢夺权,他甚至可以把权利都送出去。
歇一段儿有什么不好,谁还不乐意歇一段儿了?
谁现在上下蹦跶得越欢,最后就会死得更惨。
闻言,蓝玉和常茂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却觉得顾大人思虑太多,怪不得都有白头发了。
詹徽这会儿暂时还不能收拾,苏松那狗东西他们还不能动了?
舅甥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默契。
居然敢谣他蓝玉要造反,看他削不死他才怪。
这次大获全胜,朝廷格外重视,太子殿下更是亲自出城八十里相迎,这尊重给的属实是有份量。
“蓝玉,光曦,你们辛苦了。”朱标拍了拍两人的肩后,又看向他们身后之人:“大家都辛苦了。”
“礼部已经在宫里备下好酒好菜,为各位接风洗尘。”
“父皇也等着各位进宫痛饮,待明日再论功行赏。”
虽然嘴里头说的是各位,可他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晨看。
琢磨着光曦瘦了许多,回去得让媳妇多给顾家送点儿补品去,让他好好地补一补身子。
顾晨最终被朱标拉上了太子马车,这待遇就连蓝玉大将军也没有,不过诸位北伐的将军都不觉得有什么。
马车坐着又不得劲儿,他们还是更喜欢骑马。
再说谁让人家运气好生擒元主,活该人家太子殿下礼遇。
“一别近两年,光曦憔悴不少。”朱标亲自给他倒了茶,指着他下巴笑道:“你瞅瞅你这胡子拉碴的也不修修,倒像逃荒来的。”
“安乐,进来给顾大人整理整理。”
虽然大明的审美,觉得男人有一把漂亮的胡子是美男。
可胡子也是要打理的,否则便是邋遢和仪表有亏了。
顾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可,臣怎么能让殿下的梳头女官,为臣做这些事情呢?”
宫里的梳头女官,其实行的也是妃嫔们的事。
只不过没有妃嫔的名分,可人家也算是标儿的女人啊,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自己整理胡须。
“别推拒了。”待女官上了车,朱标二话不说就让她开始:“你这般邋遢见父皇,他们又该说你不敬圣颜,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口舌。”
既然话都说到此处,顾晨再拒绝就是不懂事了。
所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由着人家女官为自己修理胡须,又重新洗了脸梳了头才罢。
朱标看着恢复精气神的顾晨,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才像个样子嘛,否则你到时候邋里邋遢回去,你媳妇儿还不得心疼死。”
接着,朱标又把苏婉盈进宫,同太子妃哭诉的事儿说了,还不忘对此事表示大为赞赏。
“你媳妇儿也是真心疼你,不枉你一心一意地待她。”
“大丈夫能得如此疼夫之妻,何愁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倒是也想一心一意待太子妃,奈何自己是太子啊。
顾晨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只是表面上却为媳妇请罪。
“她头发长、见识短,不该拿这些小事去叨扰太子妃,太子殿下可千万别和她这妇人计较。”
哭哭啼啼当绿茶,不愧是自己媳妇,和自己一样黑,不过她难道没有猜到詹徽的结局吗?
何必生场气呢?
朱标斜了他一眼,不悦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呢,想乐你就乐吧,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小时候四弟犯错,他为四弟顶锅,娘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哥哥的更不能包庇。
所以要打自己板子,结果常氏却撒泼打滚地护着自己,让他很是感动,虽然结果不怎么好。
额……
结果就是,他娘把自己和常氏两个一块儿打了。
虽然挨了一顿揍,可他却牢牢记得她护着自己那样。
闻言,顾晨总算是没忍住,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琢磨着等晚上回去要好好地谢谢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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