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常茂能够狠下心,说他姨娘得了疯病然后给人关起来,再也不让她有地方可以蹦跶。
说白了那泼妇并本没什么权利,能这么做不还是靠儿子吗?
只要儿子不给她这个机会,那她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可很显然,常茂这孩子是绝对不忍心这么干的。
古人从小便被灌输孝顺两个字,并早已刻入骨髓,就算是知道母亲心里其实不爱他。
可为着那孝顺两个字,他还是做不到那么绝情的。
常茂低着头沉思,思索着顾晨的到底有几分可行。
顾晨也不出声打搅他,由着他慢慢考虑便是。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建议都不能胡乱建议更别提催着人下决心了,还是得让他自己斟酌。
半个时辰后,常茂最终还是选择听顾晨的话。
“顾大人,我听你的,我要进宫,去见太子和长姐。”
姨娘的怒骂实在吓人,早点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姨娘,其实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好不容易得了些威名,可不能因为姨娘功亏一篑。
不划算?
顾两人把常茂送到宫门,看着那孩子向宫门走去。
顾晨却忽然叹道:“世人皆道父母最爱子女,岂知子女更爱父母,父母疼爱子女的时候子女便是孩子,是捧在手里头的珍宝。”
“可若是他们不疼爱子女的话,子女便如他们养的奴隶一般,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陈宁大家还有印象吗?
他在担任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对百姓和下面的官员很是刻薄,他儿子多次劝他为官要厚道。
可他不但不听,还把劝诫自己的亲儿子给活活打死了。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
老朱觉得这是罔顾人伦,很是生气,可也不过是呵斥一顿便罢,并没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因为在父权大过于天的时代,被打死也不过是别人的家事。
代王朱桂脾气不好,和自己的妾室虐待正妃和嫡长子朱逊煓,这孩子受不了父亲虐待便入京找朱棣去告状,希望他能够管管父亲。
可朱棣不过训斥朱桂几句,而进京告父的朱逊煓得了个不孝的名声,最后死了还得了个恶谥。
哦,对了,朱桂的老婆,还是徐达最小的女儿呢。
打死儿子的陈宁,最终还是因为胡惟庸之祸而死,而非杀子之狠被杀。
只不过因为他的狠,老朱最后量刑才更狠些罢了。
从东晋“郭巨埋儿”再到清朝的“郝连大娘”此类故事比比皆是。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还有忠孝礼仪的背后,隐藏着的实则是累累白骨还有一片哭声。
顾晨冷眼看着,甚觉痛心!!!
“这般为人父母的还是少数,大部分父母还是疼孩儿如珍宝的,只不过是郑国公命不好。”
陈宝船放下车帘,忍不住轻声道:“你从前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如今还管起别家的私事了?”
而且还是勋贵家的事,记得从前他们刚进御史台的那会儿。
顾兄见着这些个勋贵,就跟老鼠看见猫儿似得绕道走。
如今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吧。”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始行驶,顾晨则轻声道:“心也软了,什么事总想操心操心。”
他刚穿来时就想摸鱼,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大明朝、为大明朝的百姓做什么,不像现在想法越来越多。
就连对着时代的封建礼教,都平白生出这么多的感慨。
“嗯,不过茂大爷确实可怜。”
陈宝船忍不住掀开帘子,再往宫门方向看了眼。
“你说就摊上这么个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她儿子是可是国公,脸上带了伤还怎么见人?”
要是别人的话还能割舍掉,就是媳妇儿都可以休掉再娶。
可这亲娘,你说你还能不要吗?
人家再过分你也得捧着、供着,就因为他是你娘。
“你可别说出去。”顾晨看了他一眼,又温声补充道:“回去对家人也别说,传出去的话不好听。”
陈宝船立刻拍着胸脯让他放心,他和顾晨都有个了不起的法宝,那就是嘴巴够严实!!!
顾晨也没故意去打听常家的事,可顾安这小子却是八卦得很,没多久就给顾晨带回了消息。
“自上回老爷送茂大爷进宫后,东宫便有人接了那位姨娘进宫,然后郑国公府从此以后就安静了。”
“再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没有清理不完的碎瓷片,老爷,您说这种泼妇是怎么被制住的?”
可惜了,他没有太监的路子,不然少不得要去打听打听,日子无聊,没有乐子可怎么过才好?
“你哪来这么强的好奇心?”顾晨对这家伙无语得很,吐槽道:“谁家小厮做成你这个样子?”
“每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闲打听,像个街溜子似的,我让你打听的正事呢?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对标儿两口子的能力没有怀疑,这个局面也是早有预料,至于过程如何,他确实不太感兴趣。
“老爷,这哪能呢?”
作为明朝特工的天花板,安子专业性还是很强的。
“我都打听全了,詹大人十分勤政,这两天每日都是第一个到衙门,最后一个走。”
“而且还事无巨细,不管大事小事总要事事过问、事事周全,还得了陛下许多称赞还有赏赐呢。
“只是江南那边对他厌恶至极,朝中也不少江南官员弹劾他,属于见到他都恨不得吐口水的程度。”
“哦,詹大人下江浙巡视时,还遭到了几波人刺杀,不仅如此,菜中还被随行太医查出了大量的乌头。”
“几次都险些丧命,去年十月,他家老太太去城外上香还被威胁了,从此他家老太太便再没出过门。”
乌头在古代是致命的毒,可见詹徽揽的差事多招人恨,甚至这份恨意,还波及到了他母亲。
顾晨:“我知道了,下去吧,我明日要进宫见太子殿下,你让夫人替我把官服熨好。”
摊丁入亩的事交给詹徽干,顾晨则准备找标儿商量武校的事,趁现在没战事先把文化课给敲定了。
免得没仗打了,这些家伙便四处惹是生非。
谁知当天晚上,出海近三年的苏泊舟居然回来了。
他没有先回南昌府,而是先来应天府看妹妹、妹夫。
既然这家里头来了客人,进宫的事自然便暂时搁下。
苏泊舟自不是空手而归的,他带了好几车的东西回来,可这好几车居然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暹罗的大米,另一样是燕窝,历史上中国人吃燕窝,要追溯到郑和下西洋的时期。
听说是飘到了一个岛上,因为没吃的所以意外发现了这玩意儿,后来便演变成了贵族滋补品。
说是在美容养颜方面有特效,所以贵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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