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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宁桓聊了许久,又一起用了饭,等宁天歌再从书房里出来之时,外面的风雪已稍停。
天色阴沉,浓云密布,偶尔有零星的雪花落在裘衣上,颤巍巍地缀在那里,许久不化。
宁天歌缓步走在雪地里,脚下松软的积雪发出咯吱轻响,不时有雪下的枯枝被踩断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这一刻,她的心里是宁静的,只可惜,这种宁静很快被人打破。
“嗬,这不是我家大哥么,真是难得啊,将近一年未出院子了吧?”斜侧里,一个如黄莺脆啼的声音蓦然自不远处的湖畔亭传出。
宁天歌收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淡淡注视着倚在亭柱上的娇俏女子。
一年不见,少女出落得越发俏丽,丰盈中有着些微的青涩,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等待着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将全部美丽绽放。
此时,她抱着双臂,并不刻意掩饰眸中的几许轻蔑,下巴微抬,以一种高傲的姿态面对着她。
宁采诗,二夫人的女儿,尽管算起来只是庶出,但她的娘是镇国公的养女,而镇国公又是皇后的父亲,论起来,太子尚且称她一声妹妹,有着这样一层背景,自然造就了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尤其是面对母亲难产而死,整日与药罐子为伍的宁天歌,这种优越感尤其强烈。
“哟,还真是大哥。”柱子后,一人闪出,不过十三四岁模样,一身锦缎貂裘将他衬得唇红齿白甚为俊秀,只是那脸上的隐隐讥讽却将他那风采打了折扣,“大哥不在房中歇着,大雪天的出来散步,仔细冻坏了身子。”
宁天歌本想着跟他们打声招呼,如此一来,招呼也省了,直接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返身欲走。
“站住!”宁采诗娇面一沉,喝道,“大哥,弟弟妹妹们好心跟大哥叙话,大哥却连声儿都不吱,这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宁天歌脸色沉然,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父亲的面上,她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姐,我看大哥是太久不见人,话都不会说了,你又何必跟他生气,也不怕辱没了身份。”身后,宁泽轩说得幸灾乐祸。
“也是,我都忘了,唉,有那样身份不明不知廉耻的娘,生出来的种又能强到哪里去。”
宁采诗轻掩樱唇,笑得斯文淑女,笑声还回荡在空气中未散尽,宁桓暴怒的声音已在庭院的另一头响起。
“混帐!”
而与这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的,是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轻快,利索,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你……打我?!”宁采诗双手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双颊尽是火辣辣的疼。
宁泽轩在旁边目瞪口呆,宁天歌是怎么过来的?他竟然都没看清,只看到白光一闪,他姐姐就挨了两记耳光。
他不是连路都走不动么,怎么还能跑这么快,又是哪来的力气下手那么重?
这一刻,宁泽轩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对,打的就是你。”宁天歌淡淡道,“你娘既然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我来教。”
“你!”宁采诗又急又怒,看着急步走来的宁桓,指着宁天歌就告状,“爹爹,他打我,还骂我,你听听,你听听,他居然还骂娘亲!”
宁桓脸色铁青,看也不看宁采诗的脸,冷声道:“刚才到底谁是谁非,我听得再清楚不过,还不向你大哥道歉!”
“道歉?!”宁采诗大叫,“爹爹,挨打的人可是我,为什么反倒要我向他道歉!”
“父亲。”宁天歌扶着凉亭前的假山,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嘴里更是咳出了血水,“刚才孩儿太过激动,想是引起了旧疾,想……咳咳,想先行告退。”
宁桓神情微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好,我扶你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宁天歌扶着假山直起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着离开,将宁桓的沉痛哀凉,宁采诗的愤恨恼怒,还有宁泽轩的纳闷不解都抛在身后。
她是冲动了,险些暴露了根底,不得不催动内力自损吐血,以防那姐弟俩起疑,但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允许别人污辱她的母亲。
她这一世只见过一面,为产下她而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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