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八点三十分,首相专机内的书房灯火通明。房里的无名屈坐在一张交椅上,貌似闭目养神,实则为“阿斯玛之战”的失败思考对策。自附有元帅泰虎死讯的阿斯玛战役的败报传来,他头上的白发又增了不少。
首相访问完占领边境争议领土的邻国,此行的目的基本达成:两国领导共同签订了停火协议,同意搁置争议,暂不开发,各自退兵。
国内的传媒报纸已于昨日广泛传播此事,锦上添花的渲染无名灵活的外交手腕。媒体声称一解决国内战事,就会立刻要邻国给个交代。
网上的民调显示:高度关注此事的民众,50%强烈谴责无名内阁软弱无能;35%不满意;5%不置可否;还有10%持保留意见。
平民都不知情:边境暂时的和平,是首相与邻国签订秘密协议、答应购买该国一批性价比极差的天然资源换来的。不出一年半载,邻国就会用这笔钱购买或制造先进武器,继续挑起事端、敲诈勒索,就像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但,无名绝非卖国的无耻小人。他日解决掉国内的心腹重患,让政府和人民休养生息,哪怕稍稍缓上一缓,首相也有把握扬眉吐气,定要邻国吃不了兜着走。
他对叛乱军和邻国的愤怒是深埋心底的,生气时体温反而下降。近来的诸多不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历经磨难的老人深刻的领略到,近似烈士暮年的彷徨感。然而,纵有道不尽的沧桑,他又能向谁倾述?
他习惯熬夜,经常失眠,神经衰弱。白天无名忙完政务,晚上还要为诸多事项劳心费神。他工作时一律不许外人在侧,这会分散他的注意力。首相的原则源自一篇相关的研究报导:
如果工作时常被打断,智商会下降10点,危害相当于通宵熬夜。人类的短期记忆资源只有7个单位,处理过多信息会耗尽大脑记忆资源,降低对信息质量的判断力,严重的会引发焦虑症状。
他严格控制信息涌入,善于调节。每天,首相要处理部下相当多的零散请示,他通常把这些请示集中在一小时内处理,小半天时间就可解决八成事务。到了晚上,他再着手做其它工作。
咚咚咚,书房外扣动三声轻轻地敲门声,武师纳兰走入房中。他向无名汇报了查尔斯刚在电视台上演讲的事情,并将载有王子演讲半程录像的U盘插入电视插孔,透过挂在墙壁的大屏幕放映出来。
无名看了一段录像,垂下眼皮,揉了揉晴明穴,道:“‘SJ’刚汇报说,‘鱼虫落网’了,为何这一刻又变卦了?电台的监控部门呢,不会切断卫星信号?部队呢?警察呢?那么多部门,就没人过去制止吗?都中邪了不成?”
“问题尚未查明,负责逮捕的特务小队此时神智仍混乱不清。他们逮捕的‘王子一伙’,会说会笑,可一问三不知,讲话文不对题,即便动刑,也似乎不痛不痒;监管电台的部门人员则全被人下了迷 药,昏睡不醒;部队和警察进不了电台大楼和传媒监管局,原因不明;三层安保系统全部失效,过失待查。”
“有高人相助,否则你的徒弟绝想不出这样的手段。不过,查尔斯这孩子也确有过人之处,他的演讲可谓深入人心,必能引发轩然大波,掀起滔天巨浪。纳兰啊,你我相识已有十五年了,这些年来我一手创造的事业,怕是要毁在你徒儿手上了。”
恩公的话牵动了纳兰的回忆:
十五年前,武师纳兰携妻子私奔。夫妻二人自东方大陆远赴西土,想展开新的生活。
初到西方,他们人生地不熟,身上所带的那点微薄的盘缠很快就花完了。为了生活,纳兰开始四处奔波寻找工作,可他除了武艺,别无所长,想开武馆又苦无资金。
可怜这位身怀绝技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武师,竟沦落到在街头做起卖艺讨赏的江湖买卖。这份卑微的职业不仅收入微薄,还让纳兰受尽小人欺辱、闲人白眼。他都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老天似乎总爱捉弄善良人,人越甘心忍受痛苦,越受折磨——屋漏偏逢连夜雨,纳兰的爱妻在他们最艰苦的时候不幸罹患绝症,需要一大笔医疗款救治,以延续生命。
本已处于人生低谷的纳兰,再遭逢如此厄运,精神和肉体近乎垮掉。白天,他面有菜色,犹如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行走;夜里,他似无主孤魂游荡街头……有一天,他遇见了命中贵人——无名,人生才有了转机。
慧眼识英雄的无名给了纳兰一大笔钱,还将他们夫妻二人接到自己府上,聘请最好的名医给纳兰的妻子治病。他终日嘘寒问暖,把纳兰夫妇照顾得无微不至。此恩高如山,此情深似海,纳兰至此对无名感恩戴德。他暗自发誓,愿为恩公肝脑涂地,报效终身!
尽管,纳兰的爱妻最终还是不堪病痛折磨离开了人世,但他忠心不改,依旧生死无悔的追随无名,直至今日。
“查尔斯不知天高地厚,枉自妖言惑众,理应惩处。”纳兰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请恩公示下。”
“先扳倒一帮奸商恶霸,尽可能的平息民愤再说。”
“恩公,您这无异于自剪羽翼。”
无名引用一则故事回答:“有几个人坐着渔船出海钓鱼,他们凝神垂钓,怡然自乐,直到天色渐暗,才慌忙打道回府。倒霉的是,天很快就黑了,而他们却失去了方向。众人拼命打着灯乱照,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
“混乱中,有人提议把所有灯灭掉。等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大家惊喜地发现,原本以为漆黑一片的四周,竟然有一小处亮光,那是海边城镇的灯光。
“借着这点微弱的亮光,他们找到了返航的方向。通常情况下,灯可以照亮自己前方的路。可是,有时为了要看清方向,竟然要适时把所有灯都灭掉。如今,国内深度勾结的帮派、官僚、商人,就像海上的灯,我们‘杀富济贫’就是在关灯给老百姓看,也给自己看。”
“听听,”无名比划着画面上的查尔斯,说:“你徒儿说我什么来着?他说我掌权不放,压榨百姓。可他想过没有,要是这个国家没了我,怕是早就四分五裂、割地裂土了。我再跟你讲个故事……”
他揉眼部穴道容易,就是松不了满弦弓似的脑筋:“处在闹市口的一家拉面馆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却突然停业。原因是老板与拉面师傅就工资问题无法谈拢。
“老板给拉面师傅按销售量分成,师傅便在面里放超量肉块吸引客人,结果老板无利可图;给拉面师傅固定工资,他又少放肉块,赶走客人,以图清闲。
“就这样,一个很好的项目最终黯然收场。究其原因,是管理不善,虽说被管理者只有一个。问题看似复杂,其实,由老板娘亲自放肉块不就得了?关键资源、核心权力一定要牢牢掌握在关键的人手里。
“此外,老板必须对拉面的制作环节非常熟悉,才能实施有效的监督。”
首相放下手来,眼角流下地液体不知是疲倦,还是伤感?他眼睛微微睁开,感到不适,马上闭合,道:“当下的索卡尔就好比一家面馆,我一人同时扮演厨师跟老板娘两个角色,而你的徒弟、面馆的少东家,偏偏带了帮‘仁人义士’来闹场、砸招牌,给我难堪,这是什么道理呀?”
“恩公放心,纳兰这就去替您清除祸患。”知遇之恩与师徒之情,纳兰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他迈开大步走出书房。飞机一降落首都机场,武师就会直奔第一电台……
纳兰走后,冷清的书房内仅剩无名一人。此刻,他心中百味杂陈,不由得老泪纵横:“纳兰啊,这么多年来,你为我立下的汗马功劳已经够多了。其实你在心中认定欠我的那些所谓的‘恩情’,早还完了。只是你念旧啊!你记情啊!人要是都能像你这般知恩图报,那该有多好……”
今晚,无名深深地意识到大局已变:如今索卡尔已经不是他能够一手掌控的了。然,纵使全民公敌,他也要秉持枭雄本色,到死。他明知天命不可违,而又妄图逆天改命,望凭一己独夫,力挽狂澜。一代霸主的性格里带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色彩:既有知天命的悲凉;又有野心家不死的狂傲。
晚间九点,王子的演讲告一段落,而内容却仍在电视上反复重播。
随行的无名烈守候在摄影棚后台,他担心莫里斯教授和电台人员的安危,已早先请他们远离电台暂避风险。部队和警察在晚间7点40分就封锁现场,却遭李泽秘密布下的阵法拦在门外,上上下下全不得其门而入。政府的三层安保系统,被老道一个人破解得干干净净。
9点15分,偌大的电台大楼基本人去楼空,就查尔斯与无名烈尚在大厅留守。武师纳兰,在这个时候到来。他高超的修为发挥作用:武师运转内力,靠真气保护,单独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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