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地兽吼枪响,常伴耳边。纵使人兽斗,有时也难分敌我。然而,右之介与消逝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不受战乱侵扰。两大剑豪仗剑对敌,彼此的眼神一刻不离对方。右之介动了杀气,消逝的鬼气随之荡漾——哗!两雄剑气对流,邻近树木枝丫间的叶子刹那破碎作粉末。
“恶鬼!”消逝进入恶鬼道,出手抢攻。他飞速进袭,单刀运作巧妙,求快求变,杀敌诛心!太刀的刃口牵连鬼影,近乎无声,变化攻防皆诡异非常。若是寻常剑客定要坐以待毙,可右之介却能招架,仅凭身旁那把“无形之刃”,就稳稳当当的将消逝地攻势一概化解。
猛攻不下,消逝转念撤走,往林外飞奔。急速移动中,他仍执着思索着核心问题:环绕在他体外的到底是什么兵器?
右之介的佩刀名为“参商双刃”,“参刀”无情,“商刀”无形。
这两把刀相传为五百年前的一名血腥女伯爵,出高价请名师所铸。刀成之日,女伯爵用参刀杀了他不忠的丈夫,并在冬季将丈夫的骨灰与参刀抛弃于西方的湖中。女伯爵本人也在隔年夏季,单独来到东方山林处以商刀自尽。从此,夫妻二人和这对名刀就像参商二星永不相见。
都说世事无绝对,数百年后,参刀又偶然间被人打捞面世,与商刀联合拍卖。该宝刀由首相无名天价买下,赠与总务右之介。
“你不像是个会逃跑的啊?”右之介发问,脚下瞬步提速,追击消逝。二人你追我赶,转瞬便到达林外的溪畔。
两人行踪好比风驰电掣,似乎轻易不可停歇,消逝却蓦地回身朝后方劈出一波阴狠刀气!右之介随机应变,刮起数道风刃回击。两人在溪畔之上重新交手,展开连番激烈地剑气刀波对攻,仿佛即兴创作的沙画素描,互不相让。
“亡命鸳鸯!”右之介左手前指,身旁的无形之刃唰地切开空气往外飞,锁定消逝环身劈斩,刻画虚空刀痕凌乱。消逝提刀格挡,虚实双刃相击,斗得火星乱射。恰在此时,右之介手持参刀当面杀到,下手力大决绝。双方拼杀场面好比上山虎撞见下山虎,不死不休。
“奇正虚实!”右之介双刃虚实变换,时而以商刀佯攻,时而以参刀劈砍。等消逝趋于适应了,他又倏地参商互换、真假对调。这虚虚实实地快攻,叫消逝防不胜防,身上多处负伤,皮肤可清楚感知流血的温度。
铿锵,金属交击声响,消逝提刀护住前身要害,忍受后背刀剐之痛,身化一道鬼影外撤九十步。他高举狼牙太刀,劈出一波阴森鬼气:“魑魅魍魉!”鬼气喧嚣激进,转化一批暗黑骷髅头,宣泄着恶鬼道中人的愤愤不平!
右之介认识到此物夺命,不由得屏气凝神,巧妙地操纵参商双刃盘身接招。宝刀有限的物力终究耐不住鬼气汹汹,环体地无形商刃首当其冲,遭陆续袭来地骷髅弹飞落地,右之介也在此际门户大开。
“鬼哭狼嚎!”魅影撩动,一闪而过,骤然肆虐右之介。消逝收刀入鞘的一瞬间,对手头顶应时出现一颗硕大的恐怖鬼头。狰狞鬼首张开血盆大口,吼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狼嚎!
嚎声落寞,右之介人头落地。
胜负一分,“参商双刃”即显真容,呈现分明两色的一对短刀,刀身均折射出妖异光芒!
消逝走近,拾起地上的两把短刀,细心端详,发现双刀的刀面上各刻有一行文字。参刀上铭刻:“此刀无情”;商刀刻着:“触之丧偶”。
消逝倍感不屑,存心犯忌将双刀相触,不料参商二刀居然一触即断,化作无数深蓝色的荧光粉末随风飘散。消逝望着风中的粉末,心头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眼前这一幕,仿佛是在预示着他今后零丁无伴的悲惨命运……
同一时间,林中的人兽乱战均已告终:卡雷尔跟波什率领的野兽援军大获全胜。至此,革命同盟军“营区之战”全面告捷。
胜利后,革命军将士皆欣喜欲狂!少有人留意,无名烈忧心忡忡,五内俱焚……
他内心挂念义父的安危:此番参战的本意纯粹是想阻止父亲作恶,未曾想过要害他性命。可是,如今无名兵败如山倒,老命已危在旦夕。
无名烈身受多年父子亲情的羁绊,毅然骑上飞鸟,面朝首都飞翔。若能舍命救父,他倒也乐得个情义两全。
首都相府,无名服下超出寻常剂量三倍的安眠药,现已沉睡了五个小时。
“烈儿!纳兰!你们要去哪里?别走……”无名在梦呓中伸出一只手,试图挽回什么,却是徒劳一场。梦里,所有至亲至爱的人都离他而去,孤独的只有他一个人。
无助的恐惧使他慌张惊醒,整个人被方才的梦境吓出了一身冷汗!
睡觉前,他下令释放一心、司徒还有部分叛军首领的亲友,命人将他们护送回家,可还是睡不了安稳觉。类似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日子,维持了起码四个月了。以往病况没那么严重,是因为他像台机器一样活着,少感情,多操劳;近来操劳过度了,泪腺特别发达,时常回忆往事:是他老了吗?
无名按下床边的传话器,喊守在门外的仆人:“叫纳兰。”
对方回话:“纳兰先生早前去祭奠亡妻,到现在都没回来。”
“外面战况如何?”无名接着问。
“王城亲卫队一直死守在相府防御区,抵御贼军入侵。目前……”
“目前如何?快说。”
“贼军攻势渐盛,现在……现在亲卫队已经快守不住了。”
“怎么可能……那四大金刚呢?有人回来救援吗?”
“如今亚林堡全城满是贼军,没有我方援军入城的消息。‘SJ’前面传来电报,称他们调查得知,是一名纹了一身蛛网的少女,暗杀了亲卫队团长乃至团级以上的全部军官,使得亲卫队上下级断绝联系,小分队各自为战。此外,亲卫队的专属机场遭一名面貌丑恶的彪形大汉闯入,炸毁所有当世一流的、本国最先进的战斗机、轰炸机……还有……还有,最新的战况电报说,王宫已经沦陷了。”
无名撇下床边的传话器,不予作答。他把头靠在床屏,揉动弹跳不安地太阳穴,满腹唏嘘:“我究竟得罪谁了?是谁想整垮这个国家?是谁有能力这么做……太阳会!那动机呢……”他想不通,也不计较想不想得通了,“人生如梦啊,大梦过后,人事全非。”
首相掀开被单,下床更衣,打算亲赴战场,誓与大业共存亡。
多年来,将毒品出售到国外尤其是他最痛恨的邻国哈多利,以此获得庞大利益,来富国强兵,开疆扩土,是无名的毕生心愿。但如今老人的“理想泡沫”,行将拉上他的生命一同破灭。
无名换上一套灰色唐装,走到了大厅,却意外地见到有位红发少年跪在厅中:是他梦中都在牵挂的义子。无名烈看到白发苍苍、面容憔悴的义父,简直不能自己,两行热泪从他眼眶滑落。城内,“王城亲卫队”已全军覆没,革命军全面包围了相府。抵不住他苦苦央求,一脉同意让他入府和义父单独会面。
阿烈那无止境地泪水打湿了地板,膝行肘步爬到至敬至爱的义父脚下,亲吻了父亲的鞋面,叩首膜拜,哀求道:“义父,停手吧!孩儿求您了!”
“你别来烦我。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无名把脸转向一边,哪怕义子磕破了头,也不屑一顾。
“停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孩儿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保您周全!”
无名一脚踹开义子:“我选择的路,就是爬,也要爬到终点。回头?那是懦夫做的事。”
“若您执迷不悔,孩儿就死在您面前!”无名烈重拳猛击自己胸口,一拳重似一拳…鲜血自他嘴里呕出,义父却连正眼都不瞧他。激愤之下,他地捶击更重了!胸膛肋骨断裂开来,他的拳头仍往身上砸……
无名深知义子自幼性情刚烈,若自己不答应,他真会自残到死。可怜这位一世枭雄,现如今已成独夫民贼,不知“回头之岸”究竟在何方?
过去,他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位极人臣,再确切点说,就是“有皇帝之实却无皇帝之名”的实际统治者。转眼茫茫然,谁还支持他?无名困顿地背过身去,一滴眼泪默默滴落。
嗒嗒…走廊有脚步声在响,一脉自个走入相府大厅,朝阿烈喊道:“够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做男人就该舍小义,成大义。你压根就没做错,又何必要死?”
无名转过身,眯着老眼注视一脉:“自从你来到索卡尔,就一步步搞了个天翻地覆,看来你是我的命中克星啊。”
“首相先生此言差矣。若您能逆取顺守,凡事但凭问心无愧,又何愁‘克星’来犯?”一脉径直走向无名,路过阿烈,他神手倏地变化出一条麻绳,把寻死地孝子由腰到嘴捆得紧实,话也不让说。
“你不但话说得好,戏法也变得不差,就是不知实战能力如何?”寥寥数语,无名的真气已然冲顶上升。
一脉亦摆开应敌架势,真气通畅百脉:“还望首相先生不吝赐教。”
“那就不客气了!”无名两手作鹰爪状,双臂交叉疾行,大展雄风。一脉斜腿一踏闪开,依然给风一般地快爪扫中右边衣袖,整条袖管登时让无名的“强酸神能”腐蚀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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