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气潮湿,有霾。
桑菲特市中央大楼的一间秘密监控室内,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盘腿坐于棉柔的环形沙发上。他腿部的下半部分陷入沙发那棉花般轻而软的表皮下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电脑荧幕。
画面中的场景是一脉等人的房间,主画面正放映着他们在小酒房内地所作所为。当一脉他们四人出发去往罗珊仓库后,少年的目光渐渐黯淡。他深思熟虑地眨着眼睛,缺乏血气的皮肤在冷色调的灯光照耀下,仿佛劣质硅胶制作的人偶。
他喜欢思考且总在思考,不间断。每当思想入神,少年必心无旁顾,纵使置身喧闹街头,也不觉有外人存在。此刻,沙发背面就站了三名装扮各异的男子。没人出声打扰,缘于礼貌,并非担心影响他思路。
少年左肩后方,那人瘦骨伶仃,脸上缠满绷带仅留双目,名斯卓登,外号“稻草人”;
站中间的男人戴墨镜,西装笔挺,顶上有“地中海形”秃发,他叫克塔尔,绰号“秃鹰”;
右首是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一双臂膀足有常人大腿般粗壮,他是马斯高,熟悉的人都称呼他“力士”。
少年沉思再三,方问:“秃鹰,小弯呢?咳咳咳……”少年老毛病犯了,不住咳嗽。他似乎也习惯了,表情看不出变化。
“他计划挑战吃芒果的世界记录,此时还在餐厅里拼命吃芒果。”克塔尔回答。
“打电话叫他进来。咳…”少年的视线又回到荧幕上,画面里的小酒拿了把刷子,努力洗刷洗手盆,仿佛要洗净不白之冤。
克塔尔掏出手机,拨通小弯电话,转达了少年的命令。他才挂断电话,监控室的墙壁上随即浮现一个直径约0.7米的黑洞,有名侏儒身材的男人从洞里走出,墙壁马上填满充实。
来人发型凌乱,穿一件黑色齐腿破衫,嘴边沾着没擦干净的芒果渣。他叫小弯,道上的人都称他为“迷宫神偷”。
“咳咳,我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了没?”少年问小弯。
“都弄好了,现在桑菲特市东、西、南、北四个特定仓库,都已经被我改造成迷宫了。”他穿着皮鞋行走在坚硬的高级瓷砖上,竟不发声响。在这个宽敞到空旷的空间里,他的身材尤显矮小。由于少年不喜欢强光,吊顶上的灯管被调得昏暗,几乎映照不出小弯的身影。
少年上身弯曲前伸,接着问:“炸弹呢?”他凝视画面上忙碌辛勤的小酒,联想到了另一个女人——母亲。
“都安装好了,每个仓库都有,按照您的吩咐设定60分钟后引爆。”小弯走到少年的后面站好。他的身高仅到秃鹰的腰部。
少年略微调整了坐姿,以免腿脚麻痹,然后发出新的命令:“咳…稻草人、力士,你们到酒店把这个名叫司徒小酒的少女带到这来。
“秃鹰,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罗珊仓库,把那里的杂碎打理干净,顺便写下一段留言,就说:‘暂借司徒小姐一用,想要人就到我们指定的四个仓库。’咳咳咳……”
“是。”三人同声答应后,各自出发执行任务。
“小弯,你负责联系我们在索卡尔的线人,叫他把一脉一行人在索卡尔的详细事例全部用电邮发给我。
“事后,你用能力先行前往首都王宫,把这朵冰莲捎给撒恩王子,通知他,我们明天就到。”说完,少年打开电脑桌抽屉,取出一朵冷冽彻骨的透明莲花,交到小弯手上。
小弯接过冰莲,却不立即行动,又问:“再过不久这几个人就要粉身碎骨了,还要资料作甚?”
“凡事总有个万一,多做一分准…咳咳…备,就…咳……多一分胜算;多一点算计,就多一条…咳咳咳……活路。”少年咳得厉害,缓了一缓,续道:“建议你拨出一部分吃芒果的时间,去看一部书——《致加西亚的信》。它会教你,多服从,少发问。”
小弯会意,遂动身穿墙离去。
人都走完了,偌大的监控室,仅剩少年一人。他双手撑住身子,下了沙发,一瘸一拐地走向窗台。跛的是只右脚,虽然形象堪怜,却又给人一种犹如雷雨前的天空那样的阴沉感。他叫“夜枭”,这不是他的本名,可他喜欢这个名字,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夜枭是种生活在早期神话时代的鸟类,属于远古生物。它有翅膀,但是飞不远,本身并没有多少攻击力,但它却非常的狡猾,总是能够设下圈套让猎物自投罗网。
而且,夜枭相当的残忍!它的残忍来自于本身。据传,如果人类的捕兽器夹住夜枭的脚,夜枭会咬断自己的爪子,谋求脱身,因而很多传说里夜枭只有一条腿。
以猛禽为名的少年,望着天空乌云蔽月的景象,嘴唇弯曲成夸张的弧形。
自一脉进入哈多利的国境内,他便盯上了此人。对方在索卡尔那些轰动世界的壮举,以及之后的哈多利之行,都令他倍感敌意!
夜枭有种预感,这个与自己同样患有残疾的少年,将是他此生最强大的博弈对手,或许也是他耗尽青春期待的那位“知己”。
他不经意地回首,面朝挂在墙上的那幅《百忍歌》:
忍是大人之气量,忍是君子之根本;
能忍夏不热,能忍冬不冷:
能忍贫亦乐,能忍寿亦永;
贵不忍则倾,富不忍则损;
不忍小事变大事,不忍善事终成恨;
父子不忍失慈孝,兄弟不忍失爱敬;
朋友不忍失义气,夫妇不忍多争竞;
刘伶败了名,只为酒不忍;
陈灵灭了国,只为色不忍;
石崇破了家,只为财不忍;
项羽送了命,只为气不忍;
如今犯罪人,都是不知忍;
古来创业人,谁个不是忍。
百忍歌,歌百忍;
仁者忍人所难忍,智者忍人所不忍。
思前想后忍之方,装聋作哑忍之准;
忍字可以走天下,忍字可以结邻近;
忍得淡泊可养神,忍得饥寒可立品;
忍得勤苦有余积,忍得荒淫无疾病;
忍得骨肉存人伦,忍得口腹全物命;
忍得语言免是非,忍得争斗消仇憾;
忍得人骂不回口,他的恶口自安靖;
忍得人打不回手,他的毒手自没劲;
须知忍让真君子,莫说忍让是愚蠢;
忍时人只笑痴呆,忍过人自知修省;
就是人笑也要忍,莫听人言便不忍;
世间愚人笑的忍,上天神明重的忍;
我若不是固要忍,人家不是更要忍;
事来之时最要忍,事过之后又要忍;
人生不怕百个忍,人生只怕一不忍;
不忍百福皆雪消,一忍万祸皆灰烬。
晚上8点多,小酒左手捏住鼻子,右手握住刷子,刷洗着浴室里无名烈撇下的排泄物。
她留心不过度活动手肘,生怕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给粪便溅到衣服上。迫不得已,小酒光靠两腿时前时后地蹭啊蹭地,手拿那把马桶刷跟要点燃爆竹又害怕被鞭炮炸到的孩子似的,战战兢兢地搅和洗手盆,一会儿搓、一会儿捅、一会儿打开水龙头冲洗……
酒店一楼待客大厅,两名男子径直走入。迎宾服务员点头哈腰以示欢迎,他俩均视若无睹。来人询问了柜台接待小姐,得知电梯的方向后,不道谢、不停滞,就往电梯处走。
酒店的工作人员对此并不奇怪,可来的其中一名缠满绷带的男子,他外表太怪异,不难联想到坏事?
刚进来的两人打开电梯门,并肩入内。高大男子按下7号键,又观察手腕上的表,确认时间。门关上了,电梯上升一阵,门又开启,他们走出门外,就像处在自己家中,熟门熟路,似乎对这里的布置了如指掌。
两人走到小酒所在的房门前,高大男人抬脚就朝前猛踹——砰地,整扇门喷飞,撞破屋内大片的落地窗户玻璃才坠落楼下。
事发突然,且动静甚大!小酒给吓得不轻,人像弹簧蹦起!她的小心脏停顿了将近一秒钟,又恢复跳动,心跳地次数疯狂得近乎强力引擎,噗通噗通上蹿下跳!
原始的防卫性扳动她的脖子,人勉强地把头转向临近浴室的房门,不想看、不敢看可又不得不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来了?
门外当先闯进一名大汉,他是低头侧身入内的。顺着臭味,大汉瞧见了手举刷子的小酒:“脑袋借我用一用。”不由分说,马斯高伸开大手,像大熊抓小猫揽来小酒,扼住其后颈,采取抓猫的方式提起。
这仓惶而不可抗拒地举动,令本就心惊肉跳的小酒差点没尿到裤子上!她的勇气触底反弹,奋力反抗。不过,任凭她拿着沾满大便的马桶刷百般敲打,也无可撼动力士钢铁般的巨臂。
她被马斯高如同拧布袋提走,径直到了窗台,力士把她扛在肩上,纵身跃下。跳楼下落时,小酒手上握地搅屎刷子,犹在拼命乱打马斯高的头部……
力士达成任务,扛着战利品返去,稻草人斯卓登才进了房。他走到菲亚床边,四下观看:
床很大,长约2.5公尺、宽度将近3公尺,配套的床上用品均为奢侈品牌,地上铺着的地毯同样做工精致。毯上猩红的颜色据说是用猴血染的,可以防虫防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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