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我们且尽人事,听天命。”一脉淡然处之。
“你这话两类人最爱说,一是拓荒者,二是矿工。此行就当开矿,埋头苦干……”米修言辞停顿后,忽然挂念女儿,面部的皱纹也加深了。“我们趁滴露睡懒觉时偷跑,她醒来不会赌气乱来吧?”
一脉戏言:“再乱来顶多就是私通三条,帮您生个孙子,没什么大碍,不必操心。”
“现在的年轻人啊,罔顾伦常、败坏风气的事,皆习以为常喽……”老米修捂脸祷告,只求未来孙子的爹不是“奔雷”就行。
阿密特跟一脉听着不是滋味,像指桑骂槐,想回嘴又有不打自招之嫌,干脆算了。
穿云追风,千里即过,飞机降落到首都机场。
米修的贵宾团脚踏下机阶梯,下方有支接机的迎宾团,他们皆西装笔挺,在此等候已久。为首的是卡特首相,他在米修一行走下登梯后,便上前礼貌问候:“亲王远道而来,辛苦了。国王因政务繁忙未能到此迎候,让我代为致歉。”
“国王还治理政务?”米修不客气地问。
“不然呢?”卡特堆笑反问。
“个人观点,政事应由首相和内阁处理较为合适。”阿密特言道,“国王只保留特殊时期的‘人员更换调配大权’即可。”
“这位女士是?”卡特问米修。
“阿密特,索卡尔青族人,一流的动物学家。”米修介绍完阿密特,又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哈多利的首相卡特先生,当今卓越的政治家。”
“首相先生您好。”阿密特向卡特鞠躬。
“原来是邻国邦友,失敬。”卡特朝阿密特点头致意,“幸好您是友邦人民,否则外臣指点国政那是犯忌的。”
“忌讳往往生于疑心,”一脉接话,“规矩须得顺乎民意。”
卡特听着这就不是一句寻常话。凭多年阅人经验,他给该名发话者贴上“智者”的标签,问:“您是?”
一脉先跟卡特鞠了个躬,然后回答:“在下雨声张,来自东方大陆,现任米修亲王秘书。”
“您好,先生。”卡特的右手伸到一脉肚脐以上,“我们西方的社交礼仪普遍采用握手方式。”
“幸会。”一脉伸手与其相握之际,一只机械蚂蚁自卡特手上悄然爬到一脉袖口,钻进衣内。他已有警觉,却不动声色,佯作不知。
卡特一瞬不瞬地注视对方的眼睛,暗暗揣测:敢僭越上级和我握手,“秘书”一职定是假话;
一脉面上坦然,神智深入揣摩对方意图:敢无视亲王先向其下属伸手,此人心怀不轨。
“首相先生,该接送亲王到会所了。”卡特身后的一名随从轻声提醒。卡特遂诚挚邀请:“这里风大,劳驾亲王与我到王室待客会所暂歇。”
米修无意见,卡特随即接他们走出机场,并派专车将他们送至待客会所,然后恭敬道别。
这座会所占地近万亩,共有豪华别墅十五栋,皆背靠青山,面朝蓝海,相关配套设施尽善尽美,饮食起居配备专人服务。米修他们被安排到其中一栋专属别墅,三人皆坐在大厅,面色凝重。
老米修见旁无外人,就想开口问一脉对于卡特的看法?对方立刻摇头,微妙作势,示意他不可胡言。接着,他拿出预先写好的两张纸条,于端茶递饮料的空当悄悄递给米修跟阿密特各一张,上面写:
我身上被卡特安放了一只“蚂蚁”,估计是微型间谍工具,多半具备窃听功能。这座会所也极可能暗藏监控设施,我们不可妄言,自我管束须严格到神情方面,不能显出一丝异样。
稍后,由王爷开头讲述往事,尽可能把话题围绕在与国王之间的亲情上,从中添加一些我们对生日宴会的憧憬。
这是一场心理攻防战,我们唯有朴素应对,方可取胜。至于如何实行“反间计”,全仰仗二位的演技了。
米修和阿密特偷偷阅完,均站到一脉的立场,认定这趟水极深!
这三人的人生阅历之丰富远远超过常人,演起戏来自是驾轻就熟:他们娴熟地收取纸条入袖,彼此对答如流,言行仿若无事,一镜到底,不喊卡的……
一个上午过去,三人不出一点纰漏。等到用完午饭,一脉才到卫生间洗澡,去掉背上的蚂蚁间谍。免除后顾之忧,他遂携手阿密特前往霍克钟楼赴约。
一脉与阿密特乘车在市区内游荡,发现全城各大区域都有机械狗检查、飞鹰监视。两人路上三次改道,一再小心留意有无可疑车辆跟踪?确认无疑后,他们坐上一班观光车来到了钟楼。
刚下车,一脉他们也无暇观景,就像两位便衣警察在钟楼景区游走观察,注意行人游客的样貌举止,望能尽快从中找到失散的同伴。
突然,一脉瞧见斜角某家饮食店门口有颗漂浮在空中的白色气球,气球表层描绘一幅粗陋的卡通图案,是名独臂的红发武士,左手拿刀,背景即霍克钟楼。
一脉灵光一闪:独臂,红发,武士刀,霍克钟楼——钟楼之约!左手单臂是我的特征,红发为无名烈,太刀是消逝,剩下一人不是查尔斯是谁!
一脉一经联想,立马拉上阿密特的手,跑向气球所在地:“找到查尔斯了。”
阿密特盲从跟跑,东张西望:“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一脉提醒她:“手臂上绑了白气球的就是。”
“那两个不是扮成布偶的打工者吗?你看他们手里还在发广告传单。”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就跟我易容是一个道理。”破译者讲解完,他们已到两名玩偶人背后。一脉往男装扮相的玩偶的肩膀上一拍,喜道:“君子有约,相见不晚。”
男装玩偶的大头因惊喜后仰,身子笨拙反跳,正面接洽久违的同伴,却发现“认错人”了。好在,他又见到阿密特:“怎么阿密特也来了?”
“真是查尔斯。”阿密特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扮成女装玩偶的达芙妮也回过身,问:“他们就是你的同伴?”
男装玩偶压低胖大的脑袋承认其中一个,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拐角那家饭店的包厢内详谈。”查尔斯刚挪步即打住,想问络腮胡是谁?
一脉用天真的笑脸回答,手上比划让他领头前行,不必起疑。一行四人遂走进钟楼边的一家饭店,在二楼开了间包厢就坐。
在这,查尔斯和达芙妮犹如螺丝钻紧的脑筋才能放松,双双摘下头套,大口呼吸空调送进来的凉爽空气。
一脉闻到清凉的薄荷味,心想:也真难为他们了,出身贵族要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
“用气球当辨认物确是个好办法,上面画的人物特征简洁明了。”一脉首先称赞查尔斯。
“我就猜你能看得出来。”查尔斯笑容亲和。他感觉这人的眼神和一脉如出一辙。
“我曾听查尔斯提起过你们,幸会。”取下头套的公主,主动报出名字:“你们好,我叫达芙妮。”
“你好,我叫阿密特。”
“我叫一脉。你好。”一脉礼貌回应,又问查尔斯:“她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她是哈多利王国的公主、现任国王萨波达的独生女。”查尔斯叙述他跟达芙妮相识的始末……
一脉像听了一出现代版的《聊斋》艳遇,超羡慕王子的邂逅!但,正事在身,他又把音量压得很低,问该名狐仙似的女主角:“你和国王都被人囚禁在宫内,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得从我们王室宿怨说起。”达芙妮娓娓道出他们父女遭撒恩囚禁的前因后果……
“你说撒恩被关在庞克监狱近二十年?”一脉问。
“是的,”公主如实回答,“肖斯克叔叔刚生下他还没满月便入狱。我父亲说,他是依照肖斯克叔叔的请求,让他们一家三口在监狱团聚。父亲在那里为他们设了一间单独牢房,免受其他恶徒骚扰。”
一脉恍然大悟:“我终于了解帕若固执于狱长一职的原因了!”
“帕若是谁?”查尔斯问。
一脉讲起了他走出迷宫后的经历,以及帕若其人的故事……
话题紧凑,查尔斯暂时打消念头,不过问好友“变脸”的缘由。“你认为此人是撒恩的同谋?”他接着话题往下问。
“何止是同谋,如我所料不错,他就是操纵一概事件的幕后黑手。”一脉长期单手活动养成惯性,单用左手解开衣领纽扣,同时思考对策。
阿密特把脸转向坐在她侧面的睡眼军师,忧心道:“此事不但复杂,而且棘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我想发动地方诸王进首都勤王,你们看是否可行?”达芙妮说出心中想法。
一脉调整衣衫,答复:“敌人已经秘密布局半年之久,这种情况他们不会想不到,定然制定好了对策。如今的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那该怎么办?”达芙妮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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