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摇曳,落叶铺满枯燥的土壤,似乎厌倦了冬日的严寒想重温大地的宁静。可树欲静,纷争不止。吵杂的蜂鸣声作响,一对男女追逐式地急蹿入林。
居前者为蜥蜴男桑多,其背后有大批蜂群追赶。阿密特保持戒备,在十米外指挥机枪蜜蜂作战。如今战局虽如预期发展,可她未敢大意,甚至尚有几分不安。只因,她心中犹存疑虑未解?
“十则围之!”阿密特驱动蜂群堵住桑多十面去路,然后问:“凭你的实力为何要跑?”
“问得好。”桑多气定神闲地回话,“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貌似对自己的策略有高度信心,并且一开始就直观的认定我是个有勇无谋之人。这么说没冤枉你吧?”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有和你单打独斗的计划;错判的部分在于,我绝不会光凭初识的感观去判断对手的类型。一旦被直觉所蒙蔽,思想就会懈怠,而战斗中的松懈常常意味着死亡。”阿密特又道,“从你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你似乎颇具城府,智力也并不如外表那样粗糙。我的评论可曾看错你?”
“完全正确。”桑多邪笑露齿,“为了表扬你,也为了不让你在死前抱憾终身,我现在就用行动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桑多的皮肤起了变化,便似抹上了一层墨绿色油漆,慢慢地竟连体外衣物也与树林景物同化,仿佛隐形一般。
“变色龙?!”阿密特有感难对付,旋即警惕环境异动,谨慎防范敌人偷袭!坏就坏在,她根本无从察看对方踪影,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在树林里我占据地利,拥有绝对优势,能够隐身于无形,包括气味都不留。”
阿密特听到声音偏左又偏右,好像在频繁变换方位,似水沟的泥鳅,想抓都抓不住。素以机智著称的她,临敌应变的机敏比起一脉毫不逊色。二人所采取的战略各有所长:一脉擅长诱导欺骗;阿密特惯于明察秋毫。
她正从林间树叶地擦动,泥土的凹陷,抓敌人的确切位置。此外,她积极地出声问话,麻痹对方:“你吐出来的那个胖子动作那么迟钝,你就不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是同伴的安危重要?或是与我争强好胜重要?”
“呵……我知道你在使诱敌之计,想引我露陷。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从没有人能在我隐身且快速移动的情况下捕捉到我。哦…的确有一项办法,那就是你的竹筒内另藏有蝙蝠,还是能与你合体的那种灵物。假如办不到,就乖乖束手就擒。
“额外再多优惠你一项情报:我弟弟卡西,也就是你口中的胖子,他和我一样都是神能者,而且能力特别。估计你那位同伴目前已经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了。”
阿密特被反将一军,脑中浮想诸多不利因素:若是继续高估小酒的胜算,不免过于盲目乐观了。
她为伙伴担忧时,身旁倏地延伸一条长舌!舌头就像撒了弥天大谎的匹诺曹的鼻子,弯曲柔韧,拦腰捆绑住她,桑多亦随之现形。
他屁股后面的长尾高高晃动,抽割风声,忽如钢槊飞下,刺向阿密特左眼——唰!尾锥破空贴面来袭,阿密特脑袋一偏,侧头躲过攻击,脸颊犹被擦出一条血痕,鲜血涔涔流下。
赶在第二下尾锥行刺前,阿密特运转体内真气,竭力挣开缠身舌绳,反走几步,连拍背上竹筒,道:“劝你别得意得太早。出来吧——米安蝶!”一只银灰色的蝴蝶飞出筒外,漫游于林中,广布银光鳞粉,宛若萤火繁星散布森林。
“你就不能叫些象样的东西出来?”桑多无视银蝶,二次隐身遁行。这回,他稍一移动,阿密特立刻明辨其踪迹:“机枪蜜蜂,攻!”
一时,枪蜂尾针仿佛荧光弩箭连放,拉扯出精彩纷呈的细微线条,光阴似箭般地流逝。蜥蜴男非无处藏身,只因攻击之精确是他始料未及的,仓促间便从快从简,施展坚甲气功防御:“你怎么识破我的隐身技的?”
阿密特脸颊血迹色泽正艳,滴在肩头,说:“看看你身上的荧光粉。”
桑多低头左顾右盼,惊觉皮肤跟衣物竟已沾满米安蝶洒下地粉末,好似香火鼎盛庙宇的香灰。这么一来,他将无所遁形。
“冲锋!围剿!”昆虫专家手指一比划,上空的蜂群遂如潮水流动,四面楚歌势头浑然天成。为求自保,桑多胸腔一鼓,喷出黑液:“强酸毒液!”他颈部配合脚步移动,具有高度腐蚀性的毒液量满为患,其溶性极强可穿透树木,机枪蜜蜂更是一中即落……
一晃眼,死蜂若粘纸表面的苍蝇——集体曝尸。仅存零星的几只散兵游勇会同蜂王和米安蝶飞回竹筒。
“你玩完了!”桑多不怀好意地瞧着对手,后边长尾一抽,尾锥径直插入地底:“树牢!”
阵法生效,大地土质松动,多头树精疯长:枝杈由阿密特前后左右钻出!无须排兵布阵,妖精当即挥动尖锐的木叉,刺向受困少女!
“黄师傅!”
阿密特高声求援,筒内的袖珍猴黄飞鸿压轴登场:“旁门左道,小菜一碟。”大师亮相,千年修为展露无遗:老猴单腿媲美钩镰枪操作,腿影路数奇特,名曰“醉风神”,看着像盲目轮剐,使得四方木叉俱断,可又歪打正着,后头的树精也连带被切开斩断。
“你到底有多少帮手……”桑多在震惊之余,忽觉头脑出奇的晕眩,视力模糊不清:“怎么回事?!我好像快要睡着了……”
“米安蝶是一种‘医用蝴蝶’,它所布下的粉末具有催眠效用,能在短时间内使人进入昏睡期。”阿密特解释,“粉末的效力因人而异,正常人一般撑不过十秒,若是神能者就另当别论,实力超强之人对此免疫也不无可能。你是神能者,若非此前运用真气过猛,按理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没……事?”
“这只蝴蝶是我打小培育的。在决定要收养它的时候,我就注射过疫苗了,因此它的粉末对我不起作用。”
“是这样啊……”桑多双手捂首,身躯摇摇欲倒。一倾,人便倒地昏睡。
“可别嫌梦太长,你会睡上一天一夜的。”阿密特平淡一语,返身步出树林,望援助小酒。空中的黄飞鸿跟着重回筒中待命。
阿密特和桑多交战时期,林外的另一场决斗也正要进行。
“小胖子,过来。”小酒瞧对面的卡西生得一副傻样,便用命令的口吻使唤。而他竟真就歪七扭八地跑了过来,问:“姐姐,有事?”
“没事。姐姐只是看你长得‘俊俏’,想摸摸你的头而已。”小酒猫腰,伸出手去,就要抚弄卡西的脑袋。他貌似不满意,一手拨开。“怎么啦?”小酒亲切地说,“这样不乖哦。”
“我……”他吞吞吐吐地,表情腼腆,羞怯得如同谈婚论嫁的小姑娘。
“有心事大可放心跟姐姐说。”小酒连哄带骗,“姐姐保证帮你完成心愿,接下来你必须放弃当惹人厌的跟屁虫,有多远滚多远,就这么说定了。”
“好~~”卡西痛快答应,憨笑着说:“我想让姐姐摸我,摸到不要不要的!”他答话时已经动手摸索肚皮,两根手指越伸越往下,猥琐极了。胖子专心致志,忽略了小酒的观感。少女脸色黑了大半,抬起大脚,踹得他飞出两个篮球场的长度:“去你妹的!”
卡西接连滚出十七八丈,又像颗肉丸从地面反弹,怒道:“你捅娄子了——敢打我!我保准要你好看……”
“气功连弹!”
卡西的脏话快不过小酒发出地连珠炮,这些球状物似年节的鞭炮贴近炸响,吓坏了小胖子!他忙不迭地抱头鼠窜……
说来奇怪,此人一受惊吓,动作竟脱胎换骨成超人,端的是矫健利落,很难与方才那个笨拙迟钝的胖子联系到一块。两三下功夫,他便紧迫对手膝下,随后一跃躲过两发气弹,巧手往小酒头顶装下一支微型天线。
肉丸画出一条完美弧线,安全落地。卡西淫 荡地笑了,笑容里有权威感,像片场的导演发号施令:“立正!向后转!”话语夹杂电波,犹如遥控器发送信号,控制小酒脑部神经。
受到刺激,她的目光麻木,真就笔直地转过身去,任人摆布。她过度小瞧卡西了,低估了这名身怀“戏剧神能”的小胖子。此人能力特殊而罕见,但凡被他装上天线的倒霉鬼,思想感官全凭他掌控。只要主方一念出“剧情指令”,受制者就必须执行“强迫性演出”。
“学狗叫。”
“汪汪汪……”
“坐下,握手,原地转圈圈。”卡西像调教小狗那样指挥小酒做出相应举动。他的手段五花八门,玩法推陈出新:“学羊叫。”
“咩咩……”
“在地上滚两圈,然后游泳……自由式,蛙式,蝶式……站起来,前滚翻,后滚翻……前进突刺,刺!”
卡西折腾得小酒满头大汗,忽然来了灵感,改变套路:“跳‘骑马舞’!”
“我把钢门塞……”小酒闻声起舞,身姿轻快活泼,脸上却是哭笑不得。
“表演孙悟空。”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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