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这句话,又将朝堂上的口风拨转到他这一边,有很多依靠地方官举荐为官的大臣,纷纷点头。刘范不禁笑了出来。
郑泰到底不是简单人,不然以何进的眼光也看不上他。郑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高呼道:“陛下啊!此事万万不可啊!虽有甘罗、终军之典故在前,但让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人掌管天下军事,在我朝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啊!作为天朝上国,大汉竟让一个孩子管带数十万兵马,这要是传到了那些蛮夷们,特别是鲜卑檀石槐的耳朵里,岂不是让他们耻笑我大汉无人,正好让他们生出觊觎之心,进而引兵来战吗?且天下人的安危,全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试问天下亿万人中,有谁又会信服呢?”
另一个大臣也添油加醋道:“是啊!陛下!况且刘范不过只是担任过屯骑校尉一职,官职如此低下,就算侥天之大幸立得大功,资历如此缺乏,而且,很多臣僚就算是过了古稀之年,都未必能当上个东曹掾,如此陛下真让一个未成年,又无甚经验的小孩上骠骑将军之高位,恐怕会寒了那些老臣的心啊!这才是丢失天下人心啊!陛下!”
刘宏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个何进党羽,义正言辞地道:“陛下,之所以刘校尉能立得大功,其中未尝就没有卢大人、朱大人和皇甫大人的准确指挥,其他部曲配合得当的因素!此乃以偏概全,恐怕于其他将领中有失偏颇,更是让其他的将领心生嫉妒怨恨之心!如此得不偿失,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更多的大臣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道:“请陛下三思!”刘范见站立着的大臣竟然有全体的一半时,感觉不妙了。这么多大臣反对,那就是皇帝也很难反对,除非皇帝很强势。那汉灵帝刘宏强势吗?答案是否定的,要是他强势的话,也就不会受十常侍的哄骗了。
果不其然,刘宏面对这多么大臣激烈地反对,真的犹豫起来了,迟迟不表态。刘宏转向一旁偷笑的何进,询问道:“何卿啊,你是朝廷的大将军,又录尚书事,责任不可谓不重大。依你看,朕该如何决断啊?”
何进装作一副正义凛然、大公无私的模样,道:“禀陛下,臣也觉得刘屯骑做当朝骠骑将军不合适。这倒不是因为他功不高、劳不苦,而是因为他的年岁,相较于骠骑将军这个职位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况且他资历也不够老,又没有在朝廷内部做过事,料想他肯定不懂朝廷,乃至全国各郡县的诸项事宜,故此,臣觉得,刘小屯骑虽天赋异禀,少年英雄,恐怕也难以胜任骠骑将军一职。”
刘宏琢磨了一会,又点点头,夸赞道:“何卿所言,甚合朕意,朕也这么认为的。”
何进趁热打铁,道:“陛下英明啊!依臣愚见,不如另外再找一个稍显低下的官职,封赏给刘屯骑,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他的资历和能力,等到他年岁合适时,陛下爱才,再提拔他也不迟!此举也可彰显陛下爱才之心,想必,这刘屯骑一向忠君爱国,一定是不会有所异议的。我说的对不对啊?刘小屯骑?”说着,何进满面春风地看着刘范,刘范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刘范对何进执礼,对刘宏道:“臣不敢妄言朝政,为臣者,不敢不为君主尽忠。故而臣,只听从陛下圣裁。”一句话,又把皮球踢到汉灵帝脚下。
刘宏心里恐怕也是不好受,于是他又把气球踢给了别人!这个人。就是好似神游天外的司徒袁隗。刘宏挑了挑眉头,道:“袁卿,你是三公之一啊,职责重大!你一向都踊跃献策献言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说话了?说说看,你怎么看啊?”
袁隗这会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他道:“陛下,臣以为,刘屯骑小小年纪,担任骠骑将军确实不妥!”刘范万念俱灰,袁隗于朝堂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其地位不亚于何进。
刘宏点点头,道:“嗯,袁卿果然是老臣谋国。那袁卿觉得,刘范当什么官合适?”
袁隗转了转两颗眼珠,道:“陛下,幽州处于边塞之地,鲜卑族和乌桓族时时入侵,幽州百姓也是饱受胡人荼毒!且鲜卑单于檀石槐此人,狼子野心,对我大汉疆土虎视眈眈,没有一员威武霸气的武将镇守于幽州,这是万万不可的。而这员武将,臣以为,这刘屯骑深谋远虑,锐意进取,最合适不过!但至于官职和爵位嘛,臣就拿不定主意了!唯请陛下圣裁!”
刘范笑了。刘范要的就是要离开雒阳这个台风眼,去到边塞借几个游牧民族来练练;更可以争取军功,于日后统兵一方大有好处。刘范瞟一眼,见何进也痴痴地笑了。
刘范琢磨,他一定是觉得,幽州离雒阳遥远,刘范的触手难以再伸到朝堂上来;一代枭雄檀石槐也不好惹,刘范身娇肉贵的,肯定打不过,如果战败,正好可以继续打压,将他踩到底去;如果被俘被杀,那就更加好了!
刘范自问肯定不会落入那种境地。刘宏又道:“嗯!还是袁卿最为稳重,识大体。那你说说,该给刘范什么爵位,什么官职啊?”刘范瞪大了眼睛;何进也瞪大了眼睛。
袁隗身上仿佛背负着刘范和何进两人,他感到疲惫,不知道该丢下谁,留下谁。袁隗转了转眼睛,然后道:“臣愚钝,唯恐言多必失,还是听从陛下圣裁!”
“老狐狸!”温德殿里所有人都在心里如此骂道。刘宏也不例外。刘宏艰难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下了决定了!他道:“好!朕下旨了,你们都听着:朕意,加封刘范为亭侯、镇北将军!”一句话,像一道闪电似的将刘范雷得外焦里嫩的,没想到刘宏倒还真是真舍得。
刘范不给何进机会,立即跪伏于地,道:“臣刘范,领旨谢恩!”何进本来想要站出来反对的,但刘范已经谢恩了,他有只能退回去。
刘宏乐呵呵地道:“呵呵!刘卿平身!虽然朕,加封你为亭侯,却没有想到哪个亭适合。这样吧,你自己挑选一个如何?”
刘范想了想,灵机一动,道:“陛下,臣是高祖的后人,愿当泗水亭侯!”泗水,就是刘邦的家乡,他曾经当过泗水亭的亭长,天下皆知。要是刘范得了泗水亭侯,那天下人一定会将他宗亲的身份铭记在心。
刘宏惊奇不已,笑道:“哈哈!还是刘卿聪明伶俐啊!那好,朕准了!以后你就是泗水亭侯了!”
刘范奸笑道:“陛下隆恩,臣感念在心,必不敢忘!”说着,刘范行五体投地大礼。当刘范抬起头来,看到何进时,何进脸上就像一个锅底一样黑沉沉的;而袁隗则是颇有玩味地捋着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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