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没想到封荣竟会见她。
天下人皆不知,她和封卿的夫妻情谊早已名存实亡,她手中更是握有“和离”圣旨。可封荣当是知道的,毕竟,那“和离”圣旨正是封荣亲下。
而今,他却要她入宫?
只是圣命难为,叶非晚最终还是坐上去往皇宫的马车。
一路上,马车吱吱呀呀的低响着,叶非晚靠着轿壁眉心紧皱。封家人个个均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种未知下,她心中越发忐忑。
只是想破了头也不知封荣唤她前来所为何事。
“吁——”马车外,马夫长呼一声,大太监的声音传来:“王妃,到了。”
叶非晚下得马车,跟在大太监身后,朝养心殿走着,最终未能忍住:“公公,不知皇上找我前来,是有何事?”
大太监清咳一声:“做奴才的,怎么能妄议皇上的事。”目光却朝她头上的银簪望了一眼。
叶非晚一顿,宫人们收受贿赂亦是常有之事,眼下她浑身上下也只有这银簪值钱,若将银簪交出去,大太监许是能告诉她些事,可终究她垂眸再不应声。
大太监见状,也只轻哼一声,再未多言。
叶非晚本以为封荣见她会如以往一般,在养心殿大殿之内,却未曾想到,这一次竟径自将她带到了皇上就寝的宫殿里头。
门外,两个小太监正恭敬候着,见到来人轻声道:“皇上正在里头呢。”
叶非晚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迎面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苦涩又刺鼻,还有那明黄色帷幔后,几声吃力的咳嗽声。
两个宫女正在帷幔外,手中端着药碗恭敬伺候着,见到叶非晚前来,恭敬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叶非晚抿了抿唇,最终跪在龙榻旁,声音低缓:“参见皇上。”
她既已不是封卿的王妃,便无须再唤封荣“父皇”了。
可封荣未曾应声,掩唇闷咳了几声,才挥挥手:“都下去吧。”
此话一出,本守在宫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恭敬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徒留叶非晚一人。
“给朕将帷幔掀开。”封荣低哑的声音传来。
叶非晚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将帷幔挂在龙榻两侧的挂钩上,床头上,挂着一个明黄色的绸缎。
她望了一眼不解其意,也便未曾在意。
此刻,她也终于得见封荣的真颜,却愣住。
封荣当真是虚弱至极,以往苍白的脸色,现在添了黑青,像是大限将至一般,呼吸都极为困难,一双眼更是浑浊。
他躺在那里,眼珠微微动了动,看向叶非晚。
叶非晚匆忙垂眸:“不知皇上叫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殿中已无旁人,封荣是知道她和封卿毫无干系的,自称一句“民女”毫不为过。
“朕听闻,你这段时日一直住在靖元王府?”封荣艰难问道,声音极轻。
叶非晚双眸微暗,颔首道:“是。”
“不是早就领了‘和离’圣旨,怎么?后悔了?”封荣轻哼一声,可说完却又止不住用力咳嗽了一下。
“……”叶非晚指尖微颤,许久道,“民女从未后悔。”她只想要安生的活着而已,是封卿……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了她清静的生活。
“从未后悔?”封荣呢喃了一句,“那就是封卿将你接回王府的?”
“……”叶非晚沉默了下来。
“你们倒是有趣的紧。”封荣的声音如同呢喃。
一个当初求着他赐婚,后来却又求着他赐和离圣旨;
一个当初拼死不娶,后来却又几次三番的将不愿娶的女子困在王府。
旁人看不透,他岂会看不透?
封荣眼眸勉强转了转,手指向床榻对面的紫檀木柜子,“去,给朕将柜子打开,里面有一木盒,拿过来。”
叶非晚转头:“是。”
她走到柜子前,打开,里面果真有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极长,像是盛放画卷或是圣旨之类的物件。
只是此刻,那木盒上了锁。
“皇上。”叶非晚将木盒放在封荣手边。
封荣的手抬不起,只是轻轻拍了拍木盒,本浑浊的双眸闪过一抹亮光,他看着叶非晚:“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何物?”
叶非晚垂首:“不知。”
“呵……”封荣低笑一声,嗓音嘶哑,“里面放着的,是一封圣旨。”
叶非晚心中一惊,依旧静默。
“放心,不是传位圣旨,”封荣眯了眯眼,“即便朕将帝位传给旁人,你以为,能过得了封卿那关?”
叶非晚睫毛微颤,她知道,过不了,如今的封卿,权势极盛。
“这是收回你和离的圣旨。”封荣接着道。
叶非晚猛地抬眸,连规矩都顾不得了,抬眼看着封荣:“皇上这是何意?”
什么叫“收回和离”?和离圣旨既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
“这里面,本有两封圣旨,颁出去一封,如今只留下一封,”封荣笑了笑,“想知道另一封是什么吗?”
叶非晚脸色微白,莫名想到前不久曲烟被废妃一事,如今的曲烟,已是自由之身……
“民女,不知。”最终,她艰涩开口。
“真不知?”封荣明显是不信的,“你虽出生于商贾之家,人倒也聪慧,朕不信你猜不出。”
“……”
“不过,朕也不愿同你卖关子,”封荣声音越发的轻,“这一封,是收回你和离的圣旨,另一封,则是废曲烟妃位的圣旨。”
叶非晚睫毛一颤,似乎心中早已有了心思,竟没有半分诧异。
“前不久,朕曾召封卿入宫,”封荣眯眼笑了笑,“朕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他在两封圣旨之中选择一个。你猜,封卿选了哪一个?”
叶非晚怔住,许久,只觉得指尖冒着阵阵寒气。
废妃和收回和离。
封荣要封卿选的,不是圣旨,而是人。
而封卿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
“朕乏了,你且先退下吧。”不知多久,封荣闭上眼睛,低道一声,“休要忘了替朕将帷幔落下。”
叶非晚看了眼他,缓缓走到一旁,将帷幔放了下来。然后转身便朝门口走着,竟是连规矩都忘记,行礼都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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