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霸气重生之超强天后 > 第三十四章

?    顾裳整个人都瘫在车盖上,仿佛是累极了,全凭这样撑住最后一口气。《      xsjsk.纯文字》她脸上的妆全花了,面色憔悴至极,透着一股走投无路的绝望。

  

      谢清欢坐在车里跟苏诺面面相觑。

  

      在谢清欢眼中,顾裳一直是精致漂亮的,她的眉眼间似乎总是带着一股子骄傲劲儿。谢清欢犹记得她当初签约鼎星,是何等的风光,看看如今,只能说世事无常了。

  

      苏诺的神情则是有点复杂,她以眼神询问谢清欢:怎么办?

  

      谢清欢无奈一笑:“你去问问她打算怎么办?”

  

      苏诺轻轻点头,依言开门下车,走到顾裳身边打算将她搀起来。

  

      顾裳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歪歪倒倒地跟苏诺拉扯起来。

  

      谢清欢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双手仍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两人拉扯,眉头微微皱起。自打她上次救了洪熙,但洪熙仍然自杀了之后,她对于扑在自己车前的人就微妙地有了点小阴影。

  

      论体力,还是苏诺更胜一筹,她搀着顾裳,将她塞到后座。

  

      谢清欢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软在后座上轻轻喘气,心中不由恻然,静静问道:“你家在哪儿?送你回去。”

  

      顾裳沉默片刻,猛地坐直身体,冷淡道:“去你家。”眉眼间隐约又有了当初那点趾高气扬的高傲。

  

      谢清欢轻抽了一口气,这人还真是不客气。但她还是动了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顾裳这样的人,心中必有自己的坚持,轻易不会如此。

  

      谢清欢在水岸花都的房子是指纹锁,谢清欢开了门,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没穿过的室内鞋递给顾裳:“进来吧。”

  

      顾裳换了鞋进门,看到内中一应布置都十分素雅,各种摆设也十分别致,隔着珠帘的半室里放着一张琴。

  

      顾裳挑眉看一眼谢清欢,面无表情地走到沙上坐下。

  

      苏诺见她这幅破罐子破摔的德行,不由暗暗摇头,抬手一指洗手间的方向,又虚点一下自己的脸:“顾小姐,你要洗一下吗?”

  

      顾裳的脸色青了,略一犹豫,还是起身去了洗手间。片刻之后,她素着一张脸出来,脸上的水迹没有擦干,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仿佛眼泪。

  

      苏诺在车上的时候,用手机查了一下t市最近的经济资讯,赫然看到任氏头马顾青山涉嫌挪用大量公款被调查的消息。任西东自称为寰宇国际执行总裁以来,处事向来公允,对事不对人,哪怕犯事儿的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顾青山,也绝不会姑息。

  

      作为顾青山的女儿,顾裳这段时间的日子很不好过。顾青山挪用公款,数目也没大到让人咋舌的地步,这事不算小,但也绝不是什么大事。话虽是如此,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寰宇大权更迭之际,任西东的立威之举。一朝天子一朝臣,顾青山落马,属于任老太太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顾裳知道任西东的脾气,他动了手,就不会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任老太太气得住了院,也指望不上。顾裳只能寄希望于顾青山曾经建立的人脉。但人脉这种东西,没事的时候自然好用,一旦出了事,曾经的交情就不算什么了。

  

      顾裳来回奔波,身心俱疲。

  

      顾裳脸色苍白地坐在沙上,看谢清欢坐在对面从容地煮水烫盏泡茶,惨淡一笑:“谢清欢,你赢了。”

  

      谢清欢手上动作不停,不动声色道:“顾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顾裳定定看着她神色淡漠的脸:“他虽然离开你,却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既然已经离开,何必不忘?”谢清欢挑起眼帘,眼中有淡淡的嘲讽。

  

      “是啊,我该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再见之时,好像从未相识。”顾裳满眼自嘲,“是我太傻,单知道他要夺权,却不知道他要对我爸下手。”

  

      如果谢清欢对现世文化了解够深,就会有一款人物叫做祥林嫂,其代表性语句便是这样单知道如何如何,却不知道如何如何。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时期,有眼无珠鬼迷心窍色令智昏。

  

      顾裳提到任西东跟顾青山之间的恩怨,谢清欢反而不好搭腔了,只轻轻在她面前放了个茶杯,拎起小茶壶注满了水。

  

      顾裳瞪眼:“你明明在泡茶,为何却让我喝白开水?”

  

      谢清欢笑道:“你如今心情不佳,便是让你喝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

  

      顾裳闻言目光轻轻一闪,端起茶杯攥在掌心,直到清楚地感觉到掌心传来烫伤般的痛楚,才淡淡开口:“以我的年纪,进入娱乐圈,已经不大合适了。我执意签约鼎星,只是为了就近看看你,有何能耐让他念念不忘。”她苦笑一声,“当初无心之举,如今反倒成了唯一的出路。”

  

      谢清欢微微皱眉:“以你之能,随意在哪家大公司谋个职位,都不是难事吧?”

  

      “你不懂。”顾裳摇头,神色惨然,“谢清欢,你根本不懂,我爸出了事,他挪用的公款完全不知去向。任西东如今揪着这件事不妨,就算他顾念着先前些微的情意,不提那笔赃款,我难道就不还了吗?在大公司任职,也是需要资历的。况且,有什么职位比娱乐圈来钱快?”

  

      苏诺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话:“顾小姐,我给圈里人做助理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没听说过娱乐圈来钱快的。这里头的事,向来是人前风光,但背后的辛苦委屈,都是冷暖自知。”

  

      “是啊,冷暖自知。”顾裳轻轻一笑。

  

      谢清欢对这事儿没有言权,索性不搭腔。

  

      苏诺听顾裳这么说,这才恍然明白她的用意,不由讶然道:“你是打算在娱乐圈里扎根了?”

  

      顾裳手中攥着茶杯,杯中的水这时候已经半温,她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脸色却平静下来,近乎面无表情:“我已经别无选择。”

  

      谢清欢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却带着凉意:“顾小姐,你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些吧?”

  

      “是,我确实另有目的。”顾裳略一沉吟,放下茶杯,迎着谢清欢的目光,咬牙道,“谢小姐,我希望你能将‘熹微’的代言权让给我。”

  

      苏诺闻言心头一跳,看向顾裳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谁都知道,商家请艺人做代言,有着多方的考量,看重艺人的市场号召力,最终目的还是要迎合市场需求,争取最大的利益空间。一旦你拒绝了形象代言,商家会立刻根据平行条件寻找另一个艺人,根本不存在相让的问题。

  

      谢清欢倒没什么反应,神色仍是淡淡的:“这事连你都知道了?”

  

      顾裳道:“玛丽三世出入鼎星,并未特意低调。”

  

      谢清欢心中轻轻一叹,悠悠道:“那你知道玛丽三世是什么样的人?她亲自出面谈的事情岂能随意更改?即便我不在意这个代言,愿意相让,你又凭什么以为玛丽三世定会选择你?”

  

      “只要你愿意,我自有办法让玛丽三世认可我。”顾裳听她口气松动,斩钉截铁道。

  

      苏诺知道在‘熹微’的代言上,顾裳几乎没有可以运作的空间,但听她说得肯定,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顾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凝视着谢清欢,侃侃道:“‘熹微’的代言,是6总跟玛丽三世谈的,只要她提出更换代言人,玛丽三世想必不会拒绝。”

  

      “哈?”苏诺表情怪异,“你说6老板?”

  

      顾裳目光幽幽一闪:“哦,你们叫他6老板吗?”

  

      “这么……”不靠谱三个字苏诺咽了回去,顿了顿,才道,“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谢清欢却不觉得好笑,只淡淡看着顾裳:“你打算如何说服6老板?”

  

      “虽然他对你的身份秘而不宣,但这已经不是秘密。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旁人想的还要亲密些。明面上你跟鼎星的合同已经不足三年,他也不会让你一直在娱乐圈吃苦。而我——”顾裳眉目幽冷,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将成为鼎星的柱石。并且,是长期的。”

  

      谢清欢轻轻摇头:“顾小姐,如今的你,并没有这等价值。”

  

      “我知道,”顾裳神色一暗,一声叹息,“我都知道。”

  

      “苏诺,”谢清欢挑眉,“将顾小姐的意愿如实传达给季卓阳。顾小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祝你如愿说动6老板跟玛丽三世。”

  

      “承你吉言。”顾裳勉强笑了笑,目光定在谢清欢脸上,“对了,有一件趣事,你一定没有听过。”

  

      谢清欢抬手倒了一杯茶,茶水颜色碧绿,很是悦目。谢清欢凑到唇边浅啜一口:“是怎么样的趣事?”

  

      “某一晚到过蓝夜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出了事。”顾裳叹了口气,“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趣?”

  

      谢清欢略觉意外,她知道顾裳当时也在蓝夜,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顾裳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自沙上起身道:“今天打扰地够久了,我该走了。谢清欢,”她郑重道,“请多保重。”

  

      “正好我也要出去,送你到前面路口吧。”谢清欢起身,走到玄关处换鞋,对苏诺道,“晚饭你自己解决。”

  

      苏诺点点头,将两人送到门口。

  

      谢清欢载着顾裳,将她放在容易打到车的路口,还关切地问了一句是否有带钱。

  

      顾裳自然说带了,而后站在路边,看着谢清欢的车潇洒地开走。她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宝马无声地滑了过来,在她身前停下。

  

      顾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容宁侧头看她,淡淡问道:“怎么样?”

  

      “她答应了。”顾裳疲倦地合了合眼睛,口气一转,又道,“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并不相信我。”

  

      “你那套说辞,换了是我,也不会相信。”容宁动了车子,“在舅舅的事情上,你当真是舍近求远。你费尽心思去找舅舅那些可能帮得上忙却不一定会帮的朋友,都不如直接去找任西东来的事半功倍。”

  

      顾裳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捂住眼睛:“你让我去找他?我怎么可能去找他。找他做什么呢?求他放过我爸,求他不要夺老太太的权吗?没用的,容宁,没有用的。”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忍了十年,谁都无法撼动他把老太太赶下台的决心。”

  

      容宁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顾裳沉默许久,才静静问道:“你呢?容家还是打算让你跟白家联姻吗?”

  

      容宁一勾唇角,似笑非笑道:“这可不好说。”

  

      容家跟路家早年有旧怨,路家既然是t市的隐形帝王,容家就绝不插足这里。这次指示容宁跟白家联姻,又让容威占了一把手的位置,也不过是老爷子聊少年狂,想要落路家的面子罢了。

  

      但路子允岂是好相与的,你撩他一下,他立马就要卸你一只手。且两家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彼此都看不顺眼,但家大业大,牵扯颇多,不好先动手,就等着对方送个借口来。

  

      容家跟路家交手一个回合,各有胜负,但赢面上,路家居多。但凡是沾了官字的斗争,都连着派系,牵一而动全身,这不就有人出面调停了。

  

      这个人如今已经不在高位,但无论是路家还是容家,都要卖他这个面子。

  

      有了这么一出,容家跟白家的联姻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再者,白家的这一代,说是个个都不错,但真正成器的,只有白家老大白滇以及不大跟白家搀和的白九。

  

      白老爷子精明着,绝不会让白滇取了容家的人碍路子允的眼。至于白九,白老爷子不在意白家多一张嘴吃饭,但多的就没有了。

  

      容宁将顾裳送回家,在她下车的时候,淡淡劝慰道:“表姐,舅舅的事,你别太担心了,我再想想办法。”

  

      顾裳闻言沉沉一笑,容家虽大,但向来重男轻女,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姑姑在容家并没有几分地位。如今顾家又出了事,姑姑心里说不定也不痛快。

  

      她这段时间见多了推诿,对容宁的话便不抱希望。

  

      容宁见她神色不豫,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世情如刀,要拖磨人,再容易不过。

  

      正要说些什么,顾裳的手机突然响了。顾裳歉然一笑,按了接听:“是顾裳小姐?这里是市第一医院,顾青山先生突脑溢血,正在抢救,请——”

  

      顾裳眼前一黑,听不到对方在将什么,手一松手机就自手中掉落。

  

      容宁看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抖着,心知有异,俯身捡起掉落的手机,那边仍在一叠声的唤着顾小姐,容宁脸色沉了沉:“什么事?”

  

      手机那头的人梗了梗,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请顾小姐去医院。

  

      容宁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瞥一眼木然的顾裳,将她扯回来按在座位上,绑好安全带,关好车门,这才一踩油门,车子向离弦的箭一般直奔医院。

  

      顾青山下午在接受审讯的时候突脑溢血,被火送到医院,还是抢救失败。在顾裳她们堪堪赶到医院的时候死亡,留下挪用公款三千七百万的官司悬而未决。

  

      顾裳站在病床边,看护士给顾青山的遗体盖上白布,脑中一片空白。

  

      护士在急诊科也见惯了生死,看一眼顾裳的表情,带着些微恻然的表情悄然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大褂进来,对顾裳道:“顾小姐,我是顾先生的指定医生罗律,这十几年来他的身体检查都是我经手的。很抱歉没能挽救住他的生命,但死者已矣,请顾小姐节哀顺变。”

  

      顾裳面无表情地盯着罗律。

  

      罗律顿了顿,又道:“近半年以来,顾先生的血压一直偏高。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签下了遗体捐赠书。”

  

      “遗体捐赠?”顾裳脸色微变,容宁则是直接问出口了。

  

      “是的,”罗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脸色沉重道,“顾先生将捐赠出有用的器官,遗体则用作医学研究。”

  

      顾裳呼吸一滞,生硬道:“我不同意。”

  

      “顾小姐,我理解你身为家属的悲痛心情。”罗律静静道,“但捐赠遗体一事,有顾先生亲笔签名的文件在,自他过世,就已经生效,并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不行!”顾裳上前一步,断然道,“我爸曾经说过,他死后是要跟我妈合葬的,怎么可能会签下遗体捐赠书?是不是有人逼他?是不是你?”

  

      罗律无奈道:“顾小姐,你别不讲理。”

  

      顾裳冷笑一声,尖锐道:“这事存有疑点,我为人子女,还不能质疑了?”

  

      “阿裳,别闹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淡淡的温和的声音,像是温柔的呢喃,又像是怅然的轻叹。

  

      “任西东!你来做什么!”顾裳见到他,勃然大怒,只觉得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他造成。

  

      “罗医生,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跟阿裳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任西东的声音很轻,好像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一般。

  

      罗律轻轻点头,爽快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任西东又看向站在床脚,脸色略微含悲的容宁。

  

      容宁还没有所表示,就听顾裳气哼哼道:“容宁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任西东收回目光,静静看着顾裳,面上亦有感伤,半晌,才悠悠一叹:“阿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要亲近。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顾裳听到他说亲兄妹三个字脸色就是一边,听完他的话,只余一声冷笑。

  

      “阿裳,”任西东看着白布覆盖下的人形,脸上的表情也很有复杂,“如果我说,顾叔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你想必也是不信的。”

  

      顾裳自然不信,瞪着任西东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赎罪?任西东,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当初我爸是怎么照顾你的?你亏不亏心?”

  

      容宁顾裳的一句话而没有出去,尽职尽责地充当着人形背景,此刻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又觉得有点尴尬。而且,她敏锐地觉得当年的事,顾裳还是不知道得好。

  

      “当年顾叔叔确实很照顾我,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任西东并不否认,但话锋一转,又道,“但你想过没有,若我双亲仍在,何须他来照顾我?”

  

      顾裳闻言微微一惊:“任伯父跟任伯母,不是意外身亡的吗?”

  

      “阿裳,你向来聪明,连老太太那样性情乖戾的人都喜欢你,事情的真相如何,你应该可以猜得到才是。”任西东意味深长道。

  

      顾裳楞楞地看着任西东,脑中一片混乱,突然就觉得他很陌生。这些年来,从未看清过他。

  

      “任西东,够了!”容宁轻喝一声,上前几步握着顾裳冰冷的手,“不要再说了!”

  

      “不,容宁!”顾裳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颤抖地指着任西东,“你让他说!真相究竟是怎样?”

  

      “阿裳,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任西东脸色淡然,“老太太住在七楼的vip病房,你去看看她吧。”

  

      “你!”顾裳的手无力地滑落,**道,“你好!”

  

      “表姐,”容宁知道顾青山捐赠遗体这是已成定局,她深深看一眼任西东,用力撑住顾裳,不让她滑落在地,“再看一眼舅舅吧。”

  

      顾裳听了这话,如受蛊惑,果然颤巍巍地伸手去揭顾青山脸上的白布,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缩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自任西东在病房出现第一次直视他:“一定是你弄错了,我要去见老太太,去问她!”

  

      任西东默默让开,容宁则轻轻一合眼睛,悠悠叹气——顾裳现今的举动,正是任西东所希望的。

  

      “别动他。”顾裳挺直腰杆,冷睨任西东一眼,而后正了正脸色,目不斜视地向病房外走去。

  

      “容小姐,”任西东在容宁经过的时候,淡淡开口,“如果你身上带着窃听器,恐怕没什么用处。”

  

      容宁挑了挑眉,略微一笑,脚步轻盈地跟着顾裳离开。

  

      任西东在沉寂下来的病房里神色复杂地站了一会儿,罗律进来,就听到他说:“这遗体,照医院的规矩处理掉吧。”

  

      顾青山确实是签署了遗体捐赠书的,顾裳到医院的时候,他身体里面用得着的器官已经被摘出来了,现在这身体就是个空壳而已。罗律瞥一眼任西东,迟疑道:“会不会做得太过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任西东并未觉得快意,反而有种淡淡的疲惫萦绕心头,“再说,那两个需要换肾的病人也等不得了,事急从权。”

  

      罗律沉默片刻,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好。”

  

      顾裳下到七楼,就见一人自走廊离开,步伐沉稳,背影挺拔,瞧着还眼熟。仔细一想,那不正是6展睿嘛。他也来探望任老太太?

  

      6展睿出了住院部,轻轻吐了一口气,说他来探望任老太太也不准确,是任老太太派人请他来见一面。

  

      6展睿跟玛丽三世敲定了一些细节,看着时间不早,就决定先散了。这时候他才现谢清欢给他了短信,顿时龙心大悦,连日来虎口抢食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正准备站在兄长的立场上好好关心一番在异国他乡辛苦数月的小妹,顺便约出来吃个饭,就被任家的人打断了。

  

      任家的那点破事儿,6展睿一点也不想搀和,任老太太从年轻的时候就乖戾擅权,如今被任西东解了所有权力职务安心养老,她必然是不乐意的,想来是有什么后招。

  

      带了个果篮去医院探望,任老太太比之上前见面的时候苍老了许多,那种蓬勃的生命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衰败。

  

      任老太太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照顾她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6展睿陪着她。

  

      任老太太知道6展睿最是实际,一个人情一件事。她倒也没有说别的,只让6展睿稍微看顾一下顾裳。

  

      她不提还好,一提6展睿倒想起来了,顾裳当年签约鼎星,排场颇大,花费颇多,如今这人还闲置着,显然是件亏本的买卖。

  

      6展睿眯了眯眼睛,点头应了:“放心,我会的。”

  

      6展睿出了医院,就给季卓阳去了个电话:“去年鼎星签了个新人,叫顾裳,你知道吧?”

  

      “知道。”季卓阳嘴上应着,心中却在犯嘀咕,这是什么个情况啊,这么久以来,6老板还是第二次特意提到某个艺人。

  

      “关于她,是怎么安排的?”

  

      季卓阳脑中咯蹦一响,回答也就谨慎起来:“boss,公司先前对她的安排就是让她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该拍戏的时候就好好拍戏。不拍戏的时候,她在时间自主性上略高于公司。”

  

      6展睿冷着脸在心中掀了张桌子,我这花高价签的哪儿是个艺人啊,分明是个祖宗,要是人人都这样,鼎星早点儿关门是正经。6展睿指示道:“把自主权拿回来!”

  

      季卓阳明白6展睿这是不想养个闲人,顾裳如今要么跟其他艺人一样好好拍戏听从公司安排,要么就跟鼎星解约,以前那种玩票样的态度是要不得了。

  

      季卓阳赶在6展睿挂电话之前简明扼要地把苏诺刚刚汇报的情况反映了一下。他自己尚且觉得不可思议,6展睿那边更是沉默了整整三分钟,才悠悠开口:“找个靠谱的教她一下娱乐圈的规矩,这要传出去,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季卓阳淡淡道:“对于她的这个提议,欢欢答应了。”

  

      “欢欢答应了?她答应管用吗?”6展睿一声冷哼,“你当玛丽三世这是在挑白菜啊?知道多少欧美巨星在等着她翻牌子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他没说——知道要从她手中捞着三分利我得费多少唇舌吗?

  

      季卓阳咳嗽两声:“听说展示模特还有名额。”

  

      季卓阳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一,肥水不流外人田。二,诸侯已经答应了。老板你看着办。

  

      6展睿道:“那顺便再找个人教她走步。”

  

      季卓阳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此刻,谢清欢跟路子允正在约会。根据t市烧钱指南以及苏诺的推荐,约会的地点选在顶楼餐厅,因为是在月底,夜幕中也没几颗亮眼的星星,再加上夜里的风还颇有些凉意,谢清欢就没让打开头顶的天花板。

  

      但烛光是必须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点的却不是西餐。路子允看着侍者刚刚送上来的琵琶大虾,不由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这家餐厅的消费贵,主要是重在情调,虽然也有特地来这儿吃饭,像谢清欢,但大多数人是为了谈情说爱,所以在分量上就不那么实惠。

  

      谢清欢点了三荤三素,外加一个养生汤,没有要酒。路子允比先前瘦了些,但精神还好。

  

      路子允看着谢清欢,温声道:“雁归,我陪你去谢家大宅。之后你也陪我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当然,”谢清欢爽快地点点头,“要去多久?”

  

      “大概要在那边住三天,算上来回的路程,一共要五天。”路子允微微笑着,脸色在烛光中泛着稀薄的红,“是想带你去见一共长辈。若是你的工作排不开——”

  

      “既然是见长辈,那更要去了,不然岂不是很失礼?”谢清欢一手撑着脸颊,神情间略带着几分好奇,“这位长辈,在你心里,很不一般吧?”

  

      “嗯。”路子允点点头,“我也叫他舅舅,不过他却是姐姐们的嫡亲舅舅。”

  

      谢清欢了然。路子允的父亲路老爷子有两位夫人,第一任夫人跟他是少年结,一生恩爱,孕育了六个女儿。第二任夫人则是老夫少妻,只生了路子允一个。她身体不太好,很年轻的时候就香消玉殒了。

  

      “舅舅姓沈,先前也是位高权重,现在退下来了,但影响力尚在。”路子允娓娓道来。他今天要过来约会,谢清欢又选在这么个地方,一早就有人过来清过场了,确定没有任何窃听监视装置。路子允也想让谢清欢了解他所处的环境,就不再避讳让她知道这些事。

  

      他是要跟她在一起的,有些事他要亲口告诉她,而不希望有一天她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他想让她知道真正完整的路子允,半身踩着光明,半身踏着黑暗的路子允。

  

      “舅舅这次请了我跟容家的人,是想从中调停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路子允静静道。

  

      谢清欢闻言轻轻挑眉:“新市长出身的那个容家?”

  

      “没错。”路子允笑着点点头,“我父亲是舅舅的妹夫,容家家长是舅舅曾经的部下。所以舅舅出言邀请,不论是我,还是容家,都不能不给面子。”

  

      “是这个理。”谢清欢也笑,“路家跟容家又是什么样的矛盾,让长辈不得不出面?”

  

      “说起来,这其中的矛头还是当年的旧怨。”路子允脸上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当年我们家那位大夫人,是个相当精彩的人物,家世又是一流,追求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容家家长跟我父亲都是其中一份子。当时外公看好容家家长,舅舅看好父亲,两人明里暗里地较劲,最后我父亲娶了大夫人。”

  

      夺妻之恨,确然是天大的旧怨,谢清欢笑道:“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是啊。两人都热衷给对方添堵,此后几十年都没个消停。不过容家家长除了在生儿子以及寿数上比我父亲略胜一筹以外,往往被我父亲气得不行。”路子允说到这里,悠悠一叹,“听说我父亲去世的那天,容家家长也大醉一场,倒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失落了。”

  

      谢清欢静静一笑:“有的时候,给人添堵也会成为习惯。”

  

      路子允略有些惆怅道:“前一阵我听说容家家长身体不大好,也许过了初一就没有十五,就想着作为晚辈尽一份孝心,让他重温一下年轻时被人添堵的感觉。雁归,你别紧张,我只是代表父亲让他知道,他生的儿子多,也不及我一个。”

  

      谢清欢听了这话,简直忍不住想要捶桌大笑。这哪里是让人回味被添堵的感觉啊,这分明是想堵住人正在出的那口气。容家家长统共就两点能胜出,结果这下子被人迎头痛击,这辈子除了活得长久竟没一样比得过那人。

  

      “可能是用力过猛吧,舅舅有点担心。”路子允淡淡道,“说起来,容家的这一代倒是一两个弟子很不错,像我们那位新市长。对容家来说,他可能是天生反骨的那类人,但如今容家上下,我就只瞧得上他了。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政,他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当年的事,倒是可惜他了。”

  

      谢清欢听到这里,终于抚了抚额:“当年又怎么着了?”

  

      “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路子允让侍者把杯盘收走,又上了茶来,才慢腾腾开口道,“当年军方有个人体研究方向的专家叛国出逃,追捕任务就落在容威当年所在特种中队。他们那个中队的整体实力十分突出,是尖刀中的尖刀。当时领队的那位号称鬼之中校,包括容威在内的八人小队被称为鬼之分队,选的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任意四人组队,都是绝佳阵型。”

  

      “那个叛逃的专家带着绝密的军工资料,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那次任务绝不容有失。”路子允说到这里,地闪过一丝难堪。

  

      谢清欢挑了挑眉:“那任务失败了?”

  

      “专家被击毙,但军工资料失落。”路子允轻叹了一声,“那资料才是重中之重。”

  

      谢清欢动了动唇,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路子允沉声道:“原本那次任务到最后了不该凶险到地步的。是路家跟容家之争,牵连了他们,导致出去的消息有了毫厘的偏差。结果鬼之分队八人去,四人回。因为绝密资料失落,活着的四人回来,等着他们的,是信仰的彻底破灭。”

  

      谢清欢沉默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路子允放在桌面上的手。在春末夏初的季节里,他的手依然微微凉。

  

      “他们将被开出军籍,遣返原籍,长期接受监视。”路子允翻掌,与谢清欢的手静静相握,“不过,当时那特种分队是雷少将的嫡系,雷家上下活动了一下,好歹让其他三人保留了军籍,只有容威,责令退役。一世武勋,毁于一旦。那时候年少气盛,虽然也谨慎,但毕竟不比现在。如今每每想起这事,都觉得心中难安。”

  

      “那份失落的军工资料,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了吗?”谢清欢面色凝重道。

  

      路子允轻轻合了合眼睛,复又睁开,薄唇起合,吐出几个字:“改造人。”

  

      谢清欢蹙眉:“格雷?”

  

      “对,那资料最后竟然落到了格雷手中。”路子允一叹,“也幸好是格雷,才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雁归,”他看向谢清欢,“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吗?”

  

      “路家跟容家势大,轻易不能动弹,更不能相争相斗。虽然有雷家隐约制衡,但三足鼎立之势不稳。还有,”谢清欢道,“格雷手中有国家机密文件,既没有归还,也没有广为流传。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不宜多接触。”

  

      路子允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了。”说什么都虚的,必须要把情敌的小火苗掐灭在萌芽状态。

  

      路子允讲了些陈年往事,对着谢清欢露出了路家的冰山一角,让谢清欢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点,两人也就更亲近了一些,真是一石数鸟,稳赚不赔。

  

      第二天,路子允就收拾好行李,高高兴兴地跟着谢清欢去了江南的谢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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