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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死一般的寂静。
太医之间本已经压到了极低点的讨论声,这下更是消弭无踪,一个个的身体紧绷,额头见汗,手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着……
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空气中紧绷的气氛仿佛就像一个吹到了极点的气球,只要稍稍那么一碰,就会“嘭”的一声爆开。
紫河在一旁冷眼看着,冷眸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窥不出他丝毫的想法。
夏落依旧跪着,低眉敛目,只是那脊背已经挺直起来,甚至觉得,挺直的僵硬。
谁都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发出一个音调,明明是六月的天,却有了进入冰天雪地的感觉,那股冷,从脚底,直接蔓延到心里,而后在浑身漫开,让人觉得从骨子里的寒冷。
沉寂,还是沉寂
皇上端坐着,脸沉如水,黑瞳幽暗,看着自己脚边跪俯于地的夏丞相,眼睑微眯。
脸上不悦之色,却越发的浓重……
空气之中,那股隐隐而来的肃杀之气,也越发的浓重……
殿外明明是艳阳高照,殿内,却是那舒爽的凉风吹来也变成阴冷的寒风,刮的人寒颤连连。
皇上的眼里几经变换,墨色越来越浓,下巴,也越绷越紧……
就在所有的人心中那根弦都紧绷到极点,快要断裂的时候,突然的
一直围在君沧暮床前的太医,仿佛是约好了一样,“扑通”的全部跪倒在地,面色青白,伏地簌簌发抖。
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破了空气的冷凝,皇上的面色越加的难看,声音一沉,帝王的威严直逼那些可怜的太医,“怎么回事?”
所有的视线从地面瞬间移到了那群太医的身上,夏落心里也崩了一下,那群太医的一跪,仿佛就一下跪在了她的心上,急忙往君沧暮身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唇抿着,紧紧的盯着那群跪地的太医,眼中,焦急渐露。
太医院院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头都不敢抬起来,嘴里只是带着颤音,“回……回皇上,六……六王爷……”
“六弟究竟怎么?”皇上眉宇间的褶皱更深,声音也越加的沉。
“六王爷……六王爷身中剧毒,臣……臣等……”老院首哆哆嗦嗦的,话怎么都说不连贯,不过,那脸色惊惧的神情却已经充分的将他要说的话表达了出来。
皇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跪地的太医跟前,怒瞪着一干跪倒的太医,胸口快速的起伏了几下,手指着他们,嘴里,一字一句狠狠的说着,“中毒就想办法解毒!六弟有任何的不测,你整个太医院,一个都别想活!还不给朕继续想办法!”
话一出,伏地的太医身子俱都一抖,急忙又爬了起来,再次围在君沧暮的身边,他们一生钻研医术,王爷的情况有多严重,他们太清楚,手,抖得更加的厉害,无能为力,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夏落手猛的也是一紧,下意识的看向紫河,却见他似乎看起来更加的冷漠疏离,在这一团糟里面,他仿佛就是那个冷眼看人的旁观者。
皇上紧抿着唇再次坐回了刚刚的大椅上,沉郁的看了一眼夏落,再看了一眼依旧跪地不起的夏丞相,下巴,线条更硬。
太医之前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白苏身为太医院副院首,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此刻,他手正搭在君沧暮的脉搏上,眉头,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忍不住的透过重重的人墙缝隙,看向紫河,却只看到那一张漠然的脸,完全冷淡不关己的模样,眉,皱的更紧,他算是这一群太医中,最冷静的人,此刻,额头也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沁了出来,后背,更是起了一背的冷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围那群太医见他这样,脸色更是难看,他们心中都清楚,王爷的本来就很微弱的脉搏,此刻,越来越微弱,几乎,已经到了探不到的地步,而本来也有点起伏的胸膛,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动静,呼吸,也探不到了。
脉搏呼吸都探不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几乎已经死亡。
可是,有了皇上之前的那句话,现在,谁敢说?
一个个的满身冷汗,别说解毒,就连是什么毒,他们都一无所知,这一次,他们,在劫难逃!
“王太医……”
几声压抑的惊呼,其中一个太医,终于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自己先昏厥了。
皇上眼里杀气猛涨,手猛的一挥,“拖下去!”
“是!”
两旁带刀侍卫正要将这太医拖走的时候,把脉的白苏三步并作的奔到皇上跟前,跪倒急道:“求皇上饶命!臣等无法,可是有一个人可以救王爷。”
此刻,皇上盛怒的状态下,这带下去,意思就是不用留这人了,他作为太医院的副院首,又岂能视而不见。
有人可以救六弟?
皇上挥手示意拖那太医的侍卫停下,看向白苏,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若能救,或许能饶他们一命,若不能救,你白苏,也等着一起陪葬!
“谁?”
“紫河公子。”
“紫河?”皇上眼稍稍一敛,他不是个只知道朝中事情的皇帝,江湖上的事情,他自然也知晓,否则,又怎么会和金老太爷他们有交道呢,紫河的大名,他自然也是知道。
“来人,立刻全国查找紫河,宣其入宫!”
知道紫河的大名,自然也是知道他习性,说完了又加了一句,“凡提供线索者,每人赏黄金百两!”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让白苏都来不及反应,呆了一下,见有大臣要去拟皇榜急忙又道:“皇上,不用找,紫河公子此刻就在宫中!”
就在宫中?
皇上一怔,再次从椅子上一下就立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狂喜,“还不快请!”
那群太医,本已经青白的脸上,此刻也是闪过喜悦,学医者,谁不知道紫河公子的大名,紫河公子四个字,几乎就是学医者心中的‘神’,关于他的故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却不料,白苏没有如同给他们预料的一样,赶紧去请他们心中的‘神’,而是继续跪在那里,“皇上……紫河公子,就在此处。”
白苏说着,心中其实挺忐忑,紫河公子对皇上的态度,他也瞧见了,而此刻,皇上又正在问王妃的罪,紫河公子的脾气,谁不知道,这一下,只怕更加麻烦了。
此处?
皇上眼一亮,而后,又迅速的沉了下去,他不笨,此刻唯一可能是紫河的……
眼,对上紫河那一双漠然的冷眸。
走下大椅台阶,和紫河站在同一个高度,看着他的眼,“你,就是紫河?”
虽是疑问句,实则是肯定了,这殿内,只有他一个人是他不知晓底细的,而白苏说紫河就在此处,除了他,还能有谁?
紫河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眼神,淡然的看着皇上,而后,头,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
皇上神色一动,沉郁的脸色淡了一些,转瞬,眉头又稍稍拧起,他和紫河刚刚虽然没有明着交恶,可是,紫河对他的态度,谁都看得出来,并不感冒,只怕,就算他下旨,紫河也未必会听从。
可是……床上的是他的亲弟弟,他唯一血脉相连,放任宠信的亲弟弟。
“你要什么条件,肯出手救我六弟?”音沉沉的,他不下旨,此刻,他放下一个帝王的威严,只用一个兄长的身份,来询问。
紫河眼里,却闪过了讥讽,他救人,向来看心情,心情好了,才会去说要求。
那抹讥讽,皇上没有漏掉,下巴硬了硬,再度开口,“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一个承诺,那就重了,金口玉言,说出来就不是好玩的了。
紫河眼里的讥讽慢慢淡下,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看着皇上,那脸上,霸气依旧,只是此刻,还多了其他的情绪。
嘴唇动了动,可是出口的却是平淡的一句:“我现在没兴趣救。”
皇上脸上的亮色顿时渐渐黯淡……
夏丞相跪着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对着紫河也是一拜,“求紫河公子出手救救落儿的夫君。落儿……还小。”
紫河微不可察的抿紧了唇,脸上因为面具,还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那眼,更深了。
“丞相起来吧。”皇上轻叹了声,再转向夏落,眼里闪过复杂情绪,“王妃……也起来吧。”
“谢皇上。”
父女俩站了起身,丞相的年纪,毕竟大了,跪了这么久,又一直磕头,身子,忍不住的晃了晃,夏落一急,正要冲过去扶,不过,夏丞相旁边的人已经先帮他扶住了。
夏落沉默着,她明白皇上的心思,也知道紫河的心思,更明白父亲的心思,只是……
抬头看向紫河,他也正看向她。
两两相对,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师傅……”
声音暗哑,皇上和父亲都是希望她开口求小师傅,而且到目前来看,小师傅之前肯定有所预料,可是,这个口,她如何开?
紫河却只是看她一眼,什么没说,移步往床边而去。
本来跪倒在床会周围的太医急忙跪着让开一条道,让紫河通过。
紫河过去,望闻问切什么都没有,只是手如拂花一样,在君沧暮的身上快速拂动,等他手停的时候,几枚金光闪闪的金针,再度插在了君沧暮的胸口和头顶。
做完这些,紫河就不再有所动作,其他不了解事情的人忍不住的眨眼睛了再眨,不敢置信刚刚让一群太医几乎上吊的情况,就这么一下就完了。
偏偏,君沧暮本来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膛,此刻,却又渐渐的有了点起伏。
目睹这一切,一群太医激动了,不仅仅是因为命保住了,更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紫河的出手,更见确信了传言不是夸大,紫河公子,确实是有这本事。
一群人,只有白苏,他是这一群太医了解最多的人,之前一直稳定的王爷,为何会在此刻突然的发生状况?忍不住的,看向紫河。
“点穴有时限。”
紫河只是淡淡的一句,别人不懂,白苏和夏落却一下明白,紫河之前一直都是用金针封穴,而这次,因为回京,而用了点穴截穴,而这个点穴手法却是有时间限制的,而现在,则是到了时间,所以王爷才会呼吸和脉搏渐无,也难怪,紫河会跟着来,这一切,早就算准了。
紫河转身,看着焦急欲言又止的皇上,语气平淡,“他身上的毒,我能解,但是他身上的蛊,目前我无法解开。”
蛊?
白苏顿时恍然大悟,对于他们来说,蛊这方面的,他们几乎是没有涉及,难怪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这东西,据他所知,必须下蛊的人亲自取蛊,才能有十全的把握,那王爷……?
“有何解决的方法?”皇上开始听到紫河能解毒,先是一喜,可是,紧接着又听到君沧暮身体内还有蛊,脸色顿时又变了,急忙问道。
“目前没有。”
“那六弟情况究竟如何?”
“暂时死不了。”
紫河的话极少,说的是简练的不能再简练,皇上知道了他是谁,了解他的脾气,或许是对他冷言寡语的适应期过了,此刻,倒没纠结在他的态度上了,反而聚拢了眉头。
蛊?他是知道一些,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所以,眉头才会皱的更紧。
“下蛊的人呢?”
“死了。”这话,是夏落回的,红杨绿柳,早就在柳家的那大阵之中,被绞的粉碎,灰尘都不留了。
闻言,皇上的眉头更紧了,担忧之色也更重,暂时死不了,也只是暂时,那以后呢?难道要六弟这样躺一辈子?
“皇上。”
“?”
“这是十三王爷的解药。”夏落手心摊开,一个青花瓷瓶在她白嫩的手心中格外的显目。
皇上眼神一闪,看着夏落手心的药瓶,几缕复杂一闪而过,“之前为何没有拿出?”
若是拿出,完全可以用这个为依仗,十三虽然不是他们一母所生,却是让他当成亲兄弟对待的人,若是他开始问罪之时,夏落把这个拿出来,他的顾忌就会更大。
“这是王爷拼了命拿回来的。”
夏落看着床上躺着的君沧暮,黯然的说着,虽不是为了这个拼命,起因却是它,她又岂会拿这个来保命?
皇上对她的杀意在意料之中,若是皇上对她没有杀心,那她才要提防。
皇上看了她半晌,伸手取过,转身又让内侍递给周正,“周统队,马上拿回去给十三王爷服用。”
“是!”
周正拿着十三的解药,领命快步而去,只是这殿内,气氛依旧低迷。
君沧暮是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他身上的蛊毒,又该如何解开?
“皇上,王爷情况如何?”
伴随着一道焦急万分的女人声音,一个身着淡雅的女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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