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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落再见天日,睁眼已经天黑,而她的身下,又些颠簸,但是又不像在马车上,隐隐有听到水声,一立坐起,看到她对面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
见她醒来,不过是瞥她一眼,淡淡的来句,“醒了?”
摸摸鼻子,夏落挺不好意思的,估计自己是最没有自觉的人质,人家被抓住了首先想的是怎么脱身,怎么逃命,她现在倒好,在最初的不适应过后,居然睡着了!
没错,就是睡着了,连人家什么时候停下,什么时候天黑的,她都不知道。
究竟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性命无忧呢,还是觉得君沧暮一定会追上来,究竟是谁给了她这莫名的心安,她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在哪?”环视了一下,艳丽的颜色,精美的布置,再加上潺潺的水声,船上?
“绯翠城。”男人端坐着,那规规矩矩的坐姿,让夏落想到了那五个护城队队长,他们也是坐的这么的规矩。
“还没出城?”这下换夏落讶异了,按照常理分析,这弄到了一样好东西,不是要立刻就弄的远远的,让人家追不上,找不着么?这人居然还在绯翠城。
听到夏落的话,那人眼光一闪,不过,脸上的颜色最终被一张人皮面具所遮盖,看不到。
“暂时出不了。”心中虽然有着思量,不过,夏落的话,他倒是挺老实的回答着。
“哦,哦。”夏落哦了两声,笑的见鼻子不见眼起来,出不去,肯定是君沧暮找五个护城队队长了,他要出去,肯定就要过城门,城门严守,出去就有点难了。
而现在他们在船上,该不会是为了杜绝火儿嗅到自己的味道吧?
“你很高兴?”男人见她笑的那欢快样子,不动声色淡淡的问着。
“当然高兴。”耸耸肩,对于这点,夏落毫不掩饰,估计是这男人的不隐瞒,让她也直爽了起来,“你出不了城,我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男人不掩饰他的目的,她也不掩饰她的小算盘,大家都坦白点,多么公平。
对此,男人又是稍稍诧异的看向她,大约是没有想到,夏落还有那随时都可能没命的意识。更是没有想到,夏落丝毫没有掩藏她的小心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告诉他这个‘行凶者’,她就是知道出城了凶多吉少,巴不得他永远出不去。
“该怎么叫你?好歹我们还得相处着,大哥?大叔?大伯?大……”同样,这爷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已经消失在那人突然变冷的眼里。
“紫河。”嘴角抽了抽,紫河心里突然怀疑他这次的举动究竟是不是明智的,首次遇上个明知道有性命之忧,却完全没有当回事的人,还是个小女娃,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自己都几乎以为这是在做梦。
原本他的设想很简单,正常人都知道落到他手上了,没什么好下场,无外乎就是拼命想逃命的招,或者簌簌发抖,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尖叫,然后他哑穴一点,天下清静,可是,这小女娃,却在最初的逃跑不成功之后,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跟他聊了起来,半点害怕情绪也看不到。
首次遇上这个情况,虽然他对别人的事情几乎是漠不关心的地步,也忍不住稍稍的对这小女娃起了心思。
“紫河?哦哦。”夏落面色无变的哦了两声,没有惊恐,没有发抖,那眼里,连一丝丝害怕都没有。
让紫河忍不住的又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想,自己好几年没出山了,这小女娃大约并不认识他吧。
“你不害怕?”
“害怕啊。”夏落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会没命她当然害怕。
紫河挑眉,看向她,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那眼里的神色分明就是不信,害怕?害怕的人会像她这样么?瞧瞧,现在,那手已经摸上了画舫上准备的糕点,这个就叫害怕?还是说他几年不出山,跟不上外面的变化了?
“但是害怕你也不会放了我,人何苦为难自己。”见他没有反对,夏落干脆将整碟的糕点都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从早上到现在,她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饿了。
“紫河,我饿了。”
咂了咂嘴,这上面的糕点好听了说精致,难听了说小气,就那么几块,不够她填饱肚皮,最后一块糕点下肚子以后,夏落看着那紫河,眨了眨水润的大眼,那心安理得的样子,仿佛就是在跟家人说,她饿了,要吃东西一样。
人皮面具戴着,不知道那面具下面的脸皮崩不崩的住,反正,那放在腿上的手,已经在收紧。
“我饿了。你把我饿着了,到时候,你想蒸啊,煮啊,炒啊,煎啊,炸啊,都会没有味道的。”偏偏,夏落此刻却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像是吃定了紫河现在不会把她怎么样一般,眨着一双大眼,很是无辜。
“那是炼丹!”不是做菜,这半句,淹没在他喉咙里。
终于,事实证明了,几年不出山玩封闭的人,那口才,是肯定比不上夏落的,在她那一系列蒸煮煎炸污蔑他最爱的炼丹的理论中,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啪的一掌击在了身旁的小桌上,无辜受了牵连到小桌立刻分崩离析,直接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木屑。
几乎是立刻,就有一个簌簌发抖的小厮‘滚’了进来,“大……大爷,请……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眼神,看也不敢看紫河身旁那解体了的小桌,浑身发抖,绝对是浑身发抖的说着。
“给她弄点吃的。”
“画舫上只有糕点,没有……”
小厮那小心翼翼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就扼杀在了紫河看过来的眼神中,不凶横,不威吓,仅仅只是这么随意的看过去。
偏偏那小厮还是腿软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外爬,“小的,马上,马上就去做。”
夏落看着那小厮,再看看紫河,微愕的小嘴合上,“你给他们下毒了啊。”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句,却在那紫河沉默不语中,再度愕然,还真下了啊。
“要不,你教我用毒吧。”期待的看着他,她那点三脚猫的用毒本事,在这真正的行家面前,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毁了张小桌发泄了心中那点忿忿之气后,紫河又恢复了那淡淡的模样,转头瞟了夏落一眼,“你是要下炼丹炉的。”
夏落嘴角抽了抽,下炼丹炉……老兄,别那么死板好不好!不过,放弃为何物她向来就不知道,又继续的说着,“说不定你会发现,留着我会比炼丹更有用。”
话说完,本已经转向一边的紫河又转回了头,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个遍,夏落还展开了最美的笑容,坐直了腰杆,挺起了小胸膛,让他仔细的看。
哪知,看完之后,紫河又转回了头,淡淡的来上一句,“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没看出来?!
夏落悲愤了,好歹从她出现到现在,到各处都是讨喜的,谁不夸她一句玲珑可爱,就算是那些什么的敌人,也会被她给迷惑一下,现在,遇上个不敢真面目示人的,居然就这么不屑的说她比不上一堆丹药,侮辱,绝对的侮辱!
她,她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形势比人弱,那就是,一定要忍呗!
所以,忍吧!
笑脸收起,腰杆子弯下,挺直太累,嘴也闭上,眼,只是看着那小厮离去的舱门,等着她的食物。
半盏茶功夫,一盏茶功夫……
夏落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到是让一直端坐着的紫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从醒来就没有停过嘴的小女娃,居然沉默了,眉头稍稍的拧了拧,这人的习惯,果然就是个可怕的东西,这才多长一点时间,他这喜静的人,居然就习惯了她的呱噪,而且,还在她不说话沉默之后,觉得有些怪异的不适应去了。
却不等他多想,几声点水声传来,紧接着,传来了有人上船的轻巧足音。
夏落仔细的听了听,有四个人,功夫不低,不过,瞄了一眼紫河,又继续漠不关心的望着舱口,她不过是个‘做客’的,有事自然是主人家出面。
“紫河公子,幽涧四妖求见。”船头,传来了一声难听,却让夏落有些熟悉的声音。
“既然来了,进来罢。”紫河往外看了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
四人掀帘入内,夏落一看,眼儿稍稍眯了一下,果然,熟人!
就是在那地下拍卖下参与了抢夺金丹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四个老妖,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紫河,心里头,突然的有些明白了。
四个老妖进来一见夏落,当即眉眼笑开,半是巴结,半是奉承的对着紫河拱拳,“恭喜紫河公子,炼成凝香金丹的日子指日可待。”
紫河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同时朝着对面的座位点了点头,四人走过去坐下,对紫河倨傲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紫河公子为人性格怪异,他们自然没有那个胆量去惹怒了他,并非是紫河的功夫高的离谱让他们不敢惹,而是紫河一手的毒药使的神不知鬼不觉,比他们高的多的高手都能栽到紫河的手上,更何况是他们。
听到他们的话,夏落心中暗骂一声,果然,这些人将她吃了凝香金丹的事情捅了出去,凝香金丹既然是号称是无人超越的巅峰,这有炼丹喜好的人,自然就会把她当成个目标,看不到凝香金丹,拿她回去研究,也相差无几。
想到此,再看了看紫河,偏偏他一张人皮面具,却阻断了任何窥探的可能。
心思一动,当即不屑的扬声,“原来只是要抄袭。”
“小女娃你说什么。”四妖之中的其中一个当即火了,怒看着夏落,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夏落却就是要他们这么一问,当即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看回去,“难道不是吗?凝香金丹是宇飞大师炼制出来的,你们现在却又叫紫河炼制,岂不是让他去抄袭吗?一个炼丹师最重要的是什么?那是创新,创新懂不懂?算了,不说你们肯定是不知道的,创新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盲从前人,只有不断开创出自己独特方子,炼制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丹药,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炼丹师!”
夏落的一反驳,让四妖几乎吐血,什么叫抄袭,什么叫抄袭!照她这么一说,那些没有炼制出属于自己丹药的炼丹师岂不是都是在抄袭!那些跟着前人学武的人岂不是也是抄袭!
“有道理。”
偏偏,就在他们吐血的时候,紫河却淡淡的插上了这么一句,当即,四妖心中一噤,紫河公子附和了,代表什么,代表他同意了这小女娃的观点,同意了小女娃的观点,那就是说……他同意他们就是在怂恿他去抄袭,这,这……
几人脸色急变,急忙看向紫河,“紫河公子,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真没有那个意思。”
紫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四妖这才放心,没误会就好。
再看向夏落的眼神变得歹毒起来,这小女娃好歹毒的心思,明知道紫河公子的性格怪异,反复无常,还故意这么说,岂不是就是要将他们往那刀子口上送么。
对于他们那‘火辣’的眼神,夏落自然是察觉到了的,心中邪恶一笑,从她原本躺着,现在坐着的地方起身,直接的走到了紫河的身边落座。
对上紫河看过来的目光,巧笑兮兮,“上面坐着不是很舒服,就坐下来了。”
紫河又面无表情的转了回去,不开口赶人,也不做什么。
可是,如此一来,四妖却蒙了,惊疑的眼神在夏落和紫河之间游移,他们的互动太诡异。
明明一个是要被炼成丹药的材料,一个是摸不清心思的紫河公子,现在,却诡异的并肩而坐,他们叫紫河公子,她却直称紫河,这,这个关系,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偏偏这时,仿佛是还嫌他们刺激不够似得,那小厮也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四个菜肴色香俱全,一壶清茶散着幽香,还有一碗盛好的白米饭,一双筷子,正摆在那里。
本以为是紫河的,却不想,那小厮却往夏落面前一放,抖着声音,“姑娘,船上就这么些东西,还请您见谅。”
“没事,没事,够了。”夏落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却又看向紫河,“紫河,你要不要吃一点?”
紫河看着那一双筷子,又看了看那小厮,当下里,让那小厮几乎软下了脚,心里,早就不知道拍了自己多少个巴掌,他怎么就不多准备一双筷子,怎么就不多准备一双筷子!!
在他要在心里拍死自己的时候,紫河终于开口,“不用。”
小厮如同得了特赦令一样的滚了出去,而夏落,则端起饭碗,补充着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的辘辘饥肠。
她吃的心安理得,紫河也没有觉得什么,但看在那四妖的眼里,这味道就变了,突然的觉得,屁股地下的椅子仿佛长了刺一样的让他们坐立难安。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报错了信?该不会这紫河公子和夏落有什么交情吧?否则,身为材料的夏落怎么会有如此的待遇?那……他们岂不是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来给人整治?
夏落吃着饭,抬头看那四个额头有隐隐汗水沁出的家伙,勾唇娇俏的一笑,这一笑,却让那四人冷汗直冒,在他们的眼里,这一笑无疑的就是肯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测,暗示着他们就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傻鸟,同时还表露了她现在那心里就在算计着怎么来整死他们。
心中,越想,就越惊,忍不住的对着紫河开口,“紫河公子,既然您已经成功,那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起身。
偏偏,紫河却看了他们一眼,“刚来就要走?坐会儿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这句话,四妖要离开的动作僵硬住,面色带着僵硬的笑,呆坐在椅子上。
在心中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么心急做什么!这么心急做什么!!
现在好了,眼巴巴的送上门了,还走都走不了,他们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心中将所有可能情况都揣测了一番,越想越是心惊,却不知,他们误会了紫河的心思,不说他压根儿跟夏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吧,他根本就是不想跟夏落扯一堆有的没的,偏偏夏落的话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起不了心点她哑穴,所以,干脆留下这几人,至少,到时候不是他一个人在听,不用应付什么可能让他抓狂的问题。
可是,这人是留下了,偏偏他又是沉默寡言型的,只是想有人陪着他,却没有想过要去说什么。
所以,五人相对,却一句话都没有,安静的,只能听到夏落静静吃饭的咀嚼声音,以及船外,河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
安静的诡异,也更让那四人坐如针毡,浑身僵硬的紧紧盯着紫河,同时一双眼睛还要打探好可以逃生的路线,以便紫河突然发难,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六人之中,除了对着诡异气氛一无所觉的紫河之外,最乐的,就是夏落,夹起菜送入嘴里,掩住了唇边的笑意,多了四个人担心着自己的小命,有人陪着,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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