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没了。
却是因为自己的恐惧。
小产的那日，宋边月想了很多。
自那日之后，她养好身子侍奉陆磳，再也不曾提过任何王氏的问题，只一心一意从陆磳那拿到确凿的商铺地契亦或是银票。
日子到底还是要过。
只不过日子长得看不见尽头，只是盼不到尽头，在这盼不到尽头的日子里宋边月总是翻看各种医术，包括香料种种其他的东西她也学，学到她能做到的最深水平。
直到几年后她再次有孕。
这一次她会好好护着她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她后半辈子的希望。
生活太苦了，这个孩子是她精神的支柱。
妧妧，你永远不清楚你对娘意味着什么，娘也不知道带你来这个世上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娘想，娘一定会好好护住你，让你嫁给好人家，不要像娘一样做个姨娘，在主母的手下讨生活。
陆妧夕出生后几年，陆磳对她也还算能看得过去。
只是对于妧妧被王氏苛刻时，陆磳便不会吭声。
这一点宋边月看得清清楚楚。
没关系，熬到妧妧出嫁后就好了。宋边月安慰自己道。
可是她低估了王氏等人的心狠。
元月的跪雪地祈求，二月的请安不恭要责罚，三月克扣她们母女俩的春装……
宋边月太恨了。
终于在陆妧夕四岁那年，陆磳宠爱的一个姨娘有了身孕，更是在怀胎五月时不幸小产，那甚至是个成型的男胎，加之那姨娘以为是王氏动手，气得陆磳扬言要废王氏这个主母。
她宋边月了解王倾怜，就像王倾怜了解她宋边月一般。
因此王倾怜几乎猜出她这个幕后主使，奈何陆磳只当她泼脏水到自己身上，丝毫不相信王氏。
善良那是什么？宋边月不懂。
无辜，那又是什么？宋边月便更加不会理会。
利用凡是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这才是真道理！
否则只会被这吃人的陆府吃进去，然后在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某一天，她抱着年幼的陆妧夕无意间瞥到陆磳满脸笑意抱着陆以宁，正与王氏亲昵地议论着些什么，周围的丫鬟们纷纷捂嘴掩笑，说是二爷与二太太正相配。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感使然，那一刻，宋边月忽然再也生不出哄陆磳的心了。
她再也不会笑得温软哄陆磳去抱陆妧夕。
再也不会与陆磳耳鬓厮磨说着些一心一意的情话。
再也不会用崇拜、爱慕、眷恋的目光柔柔凝视着陆磳。
她好累，累到脸上再也笑不起来，即便是勉强笑也做不到。
果不其然，在明显察觉到宋边月的态度后，陆磳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陆磳开始故意冷着她，冷到要宋边月亲自来到他面前恕罪道歉。
可是这一冷，就是多年。
这期间，陆磳不是没有放下自尊来到宋边月这里，可是得到的都是宋边月的冷面相待。
这让自尊心如此强的陆磳如何能接受？
于是，他更加放肆任由王氏凌辱宋边月母女，等着宋边月低头。
也不知是不是笑了这么多年，宋边月已经不想再笑了，不想再勉强自己笑了。
她知道，其实她稍微弯个腰陆磳便会再次来宠幸她，再次让丫鬟们重视她。
可是，她累了。
她厌倦于王氏的手段，厌恶于陆磳的触碰，只想自由一点，不想再勉强做她厌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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