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温柔地将莲花的手放进被子里,他起身走出去,一身王者气势敛起,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恃的帝王,让人看不出心绪来。
他对着齐嬷嬷道:“朕知晓了。”
看到齐嬷嬷面上的泪,他愣了愣,齐嬷嬷与他的小妃嫔感情深厚,如今人昏睡不起,只怕心中的痛不比他少多少。
走近人前,他掏出帕子替齐嬷嬷细细擦泪,声音郑重道:“让嬷嬷操心了,朕不会如此了。”
齐嬷嬷接过帕子,抹着泪欣慰不已:“好孩子,这般老奴就放心了。”她就知皇帝是个通透的,一时失了冷静罢了,只要有人点一点便不会迷失自己。
皇帝略一点头,转头道:“胡淼淼,请莲夫人进宫。”
胡淼淼露出喜意,万岁爷能想通实在太好了。
他麻利地道:“是,万岁爷。”走了几步,脑子一抽,又不由回头问道:“万岁爷,有两个莲夫人,是不是两个都请?”
皇帝冷清地看了他一眼。
胡淼淼心肝一颤,立即抽了自己个大嘴巴子:“哎哟,瞧奴才蠢的,请爷恕罪,奴才马上去请,办不好此事,奴才提头来见!”说着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
万岁爷的眼神比先头更瘆人了,这节骨眼上,他咋就问这个蠢问题啊,当然是请莲美人的生母莲夫人,这还用问?!
南城宅院中。
莲家一众人耐心地等着,只是等着等着,人怎么也等不来,众人越等越焦躁。
莲秉成心烦意乱,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看一眼大门,又垂下头接着走,嘴里嘟嘟囔囔“怎还不来”之类的言语,他就知道那死胖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靠谱。
莲长和也跟着转,他一焦急就爱转圈,听到莲秉成的话,他深以为然,的确不靠谱,就派这几个黑衣小哥,藏头藏尾的,也不知干啥,正主都不见一个。
两人转得众人头晕眼花。
莲万真蹲在院中央,当先受不了:“爹,族叔,你们俩转得我头晕。”
莲长和一听,当即过去打了一下莲万真,嘴里骂了几句,他本就急得冒烟没处发泄,正好打莲万真出出气,父子俩早就习惯了这般。
莲秉成一看,走到莲万真前也手痒痒地想效仿,看到莲万真愣头青的眼神,却打不出手,算了,还是走走吧。
莲沐苏却越等心越沉,他和胡淼淼是约好了的,几个时辰过去了,人影都不见,必定有事耽搁了,他心里忧虑起来,但看到他娘期待的模样,他把想法按捺在了心中。
他想了想,说让不若让一个黑衣小哥回去看看,他们如今都在这里,哪也不去,有千尘有莲万真在,且他们最大的敌人已落网,不会又什么事,说完朝莲万真使了个眼色。
莲万真当即意会,看了一眼千尘,两人说干就干,直接把各处的几个影卫给翻找了出来,让他们派个人去找胡淼淼问问啥情况。
新来的影卫有些懵,他们藏匿的本事非一般人能发现,这两人怎么发现的?
但他们并非不知变通,先头不过是因为人手少,得了死命令要护着莲秉成和林月娟,此时知道有两个不逊于他们的高手在,其中一人立即点了点头,朝皇宫飞奔而去。
众人稍稍安心。
就在这时,苏然眼皮突然直跳,心慌之感比之前更甚,她豁然起身:“囡囡出事了!”这种感觉,没错的,是她的小女儿出事了!
焦急绕着院子走的莲长和,惊叫道:“然然,你说什么?”朝着苏然快步走去。
“娘?”莲沐苏和莲万真异口同声,小妹怎会出事?
一众人顿时围过来。
苏然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对着到了眼前的莲长和道:“老爷,不知为何,我心里慌得很,你说囡囡是不是出事了?”
原来是臆想的,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林月娟连连“呸”出声,道:“弟媳妇,你是不是等得急了,这当娘的总是记挂着孩子,总担心孩子这不好那不好,爱胡思乱想,我有时也这般,想到慧慧便怕她过不好日子。”
莲秉成也走过来加入安抚:“是啊,弟妹,这么多年不见小花,眼瞅着就快见着了,这心里才会发慌,前阵子圣上说能让老伴儿去见小花了,我还总觉得是做梦,疑神疑鬼的,不信你问月娟。”
“可不是!”林月娟十分赞同:“那时候老头儿是觉也睡不好啊,半夜三更都起来说要出去转转,起夜黑漆漆的碰着他,吓死个人了。弟媳妇,这跟近乡情怯是一样的道理,越记挂这心里越害怕。”
她拍拍胸脯压惊,想起来就怕,前阵子莲秉成就是这样,大半夜的像鬼一样游荡,有一日夜里她起夜,忽然发觉有个游魂直勾勾的看着她,吓她好大一跳,这死老头太瘦了,跟具骷髅似的。
苏然剧烈跳动的心慢慢舒缓下来,面色却还是不好,自打下午回来后,她这心里就一直很不安宁,上不上下不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之事发生,后来莲沐苏回来才好一些,现下却比那时更甚。
莲长和揽着人:“然然,你别多想,囡囡不会有事的,沐苏刚见过那死胖子,若有事那胖子定不是那般反应,咱们等等那死胖子,等他来了,咱们就能见囡囡了。”
苏然犹疑:“可胡总管不是还没来,按理说……”早该来了。
莲秉成摆摆手,直接道:“嗐,弟妹,那死胖子大忽悠一个,说的话跟放屁一般,迟些许正常得很,等回头见到圣上,咱告他一状。”
“对,参他一本!”莲长和十分赞同,这胖子折腾他们折腾得不轻,该参他一本!
莲万真来了精神:“爹,怎么参?”他也想出一份力。
莲长和赶苍蝇一般:“去去去,一边去,捣什么乱,参人是要写本子的,你写那鬼画符,谁看得懂,参别人也得先让人瞧明白了。”
“哦……”一听要写字,莲万真立马消停了。
众人接着安慰苏然,她面色缓和了许多,可她心底还是不安,流放之时每每深夜,她想起小女儿总是心慌不已,有几次心神特别不宁,特别有一阵子,眼皮时不时总跳,算算时日,与莲秉成说的小女儿发烧惊厥生了大病的时期是吻合的。
马上要见到人了,希望是她多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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